还好她表面上装得淡定,所以傻得不是那么明显。至于陆言峥自己,那时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学,请问这道题怎么做?”
女生微弯下腰,长发细碎地拂过他的脸,让他一时愣在那里。
他就读的附中和叶明歌所在的一中,都是市里名列前茅的学校。两所学校相距不远,步行不用十分钟路程,中间隔着一个小型的商业区,所以街角的这家咖啡店,就逐渐变成了大家放学后一起写作业的场所。
陆言峥其实早就注意过叶明歌,她长得好看,并且还不是庸俗的好看。人高,皮肤白,每次进店都先懒洋洋地朝内一瞥,眉目间便有一种高傲的气质。
附中的男生私底下也议论过叶明歌,最后得出结论,认为她应该很不好追——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店里的其他人,估计是冷淡又清高的性格。
所以当叶明歌站到面前来时,陆言峥感到十分意外。
他那会儿不过十八岁,尽管还没能修炼出处事不惊的态度,但也学会了假装镇定的姿态。何况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在场,他不想显得自己过于激动。
青春期的男生都有点自认不凡的思想,总认为不能你过来跟我说话,我就要立刻扑上去回应,怎么也得先拿腔捏调矜持一番才算是有面子。
于是陆言峥轻咳一声,神色平静地反问:“我认识你吗?”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很想时光倒流让他再来一遍,重新选择一句更为温和的话。
叶明歌听了也是一怔,她哪里知道男生俊秀的外表下还藏了那么多幼稚的念头,可话既然开了头,那她至少要把这场戏走完才行,半路逃跑不是她的风格。
“你认识它就行了,”叶明歌指向一道数学题,想了想不服气,补充道,“我又不是来搭讪的。”
欲盖弥彰四个字,就差直接写在她脸上了。
陆言峥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和他那身衬衫搭毛线背心的附中校服不同,她穿着一中的深蓝色校服,麻袋般的运动服款式把她纤瘦的身体藏了起来,只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天鹅颈。
他脑海中没来由地想着,一中校服似乎也没那么难看啊。
叶明歌见他不说话,扬起眉说:“你不会做啊?那算了,我去问别人吧。”
“哎,等等。”陆言峥拦住她,从书包里把收好的笔袋拿了出来,“你坐下,这题我会,我给你讲。”
叶明歌看他一眼,负气说:“你又不认识我。”
陆言峥抬起眼笑了笑,他天生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是最为含情。平时没有招人的想法,都会自动染上容易让人误会的意味,更何况这会儿他的确有了一点想法。
两人一来一回暗自较劲,旁边的人先看不下去了。
“陆言峥你走不走?”
他没接话,只是主动替叶明歌拉开身边的椅子,然后才转头看向同学们,表情里全是“问什么废话”的意思。
叶明歌眨眨眼睛,帮他说:“不走。”
·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勾起了对青涩时光的缅怀。
那些记忆让叶明歌的心也软了许多,她见陆言峥朝她伸出手,就心领神会地把装着旺仔的随行包递了过去。旺仔已经是条成年柯基,真要让她一路提回家,那二十多斤的重量确实让她吃不消。
两人沿着笔直的道路往家走去,一路时有交谈,说说各自的近况,气氛说不上多热烈,却也不像前一阵那样疏远。
一公里多的路程,被脚步丈量成转瞬即逝的时间。
二十几分钟后,叶明歌租住的小区近在眼前,她从陆言峥手中接过包,停下脚步对他说:“那我先回去了。”
陆言峥嗯了一声,等她转身后又叫住她说:“今天晚上,柯左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这才是他一路上都想谈及的话题,只是害怕触及到那些关键的内容,又会把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生生拉远。
叶明歌并不意外柯左早已向陆言峥全盘托出,毕竟他俩才是共同扶持的合伙人。
她点了下头,坦率地说:“我之前确实对你有误会,这是我不对。”
“既然这样,那我们……”
“我问你,”她打断陆言峥的话,心平气和地问道,“如果当初我看到那些照片,没有选择一个人面对,而是告诉你我知道了,我不希望你和骆译一起共事,你会怎么做?”
陆言峥皱起眉,认真地想了一下才说:“明歌,我没有对骆译动心。”
“可她是为了你才千方百计跟去国外的,不是吗?
“是,但她是被公司选中派去国外的,那时我刚开始帮家里做事,还没有那么重的话语权。而且既然我没有变心,你当然也没必要担心。”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静静地将它们吹远。叶明歌的目光追逐着那些枯黄的叶子,如同看到了她和陆言峥之间始终无法平衡的争议。
陆言峥喜欢看结果。
他不喜欢骆译,他就不认为这个女人是多大的麻烦。
大一的元旦旅游,叶明歌因为骆译不开心,他尚且可以为她拒绝对方。可一旦骆译与工作牵扯在一起,陆言峥就会理智地分析,得出“反正他不动心,那结果就是好的”这样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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