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歌先道了声谢,才说:“我主要是想知道,平面设计师在家具行业的前景怎么样。”
陈冰和贺若兰对看一眼,发现这个女孩子说话远不如陆言峥委婉。
面对前辈之时,叶明歌不会因为自己是晚辈,就费尽心思先讨好一番。她心里想知道什么,嘴里就问什么。
哪怕她看向陈冰的目光之中带有崇敬,但她神色也依旧坦然,既不谄媚也不畏缩。
想必是一个不会委曲求全,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磨难的年轻人。
在他们四十岁左右的人眼里,这样的年轻人多少还是差了点规矩,活得太简单,就容易忽视社会上许多潜在的规则。
好在叶明歌的问题虽然问得直接,态度却极其诚恳。
陈冰没有过多介意,反问道:“你指的前景,是指能赚多少钱?”
叶明歌愣了愣,摇头说:“钱我倒不是特别看中。”
陈冰被她的坦率哽了一下。陆言峥在旁边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心想今天到场的人里,大多都是习惯了尔虞我诈的人,难得能有叶明歌说话这么直白的。
不过叶明歌说她不是特别看中钱,这一点陆言峥倒是相信。
叶明歌的父母在老家都是担当航务集团的高层管理,家里算是中产阶层。要不是她自己性格够独立,留在家乡靠父母养一辈子都不是难事。
陈冰问:“那你担心的是哪方面?”
“我担心会扼杀创造力。”叶明歌给出答案,解释道,“我和您一样,也是广告公司出身。广告公司服务的对象各不相同,每一次的挑战也不相同,但如果进了家具行业,我害怕自己会被框住。”
陈冰顿时了然,他眯起眼打量着叶明歌,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近似于天真的特质。
这并非是指叶明歌有多单纯可爱,而是她在选择职业时所想的问题,更偏向于一个艺术创作者的顾虑。
许多人在学生时代都会有这样的特质,可是在他们进入社会之后,那些纯粹的理想主义的光芒,便会逐渐从他们身上隐去。
叶明歌看起来也不像是刚毕业的学生,工作以后还能保持这份赤子之心,令陈冰不得不产生了几分感慨。
他指向身边的贺若兰:“贺总是家具设计师出身,她从业二十年,面对的始终都是没完没了的家具,你问问她,灵感枯竭了吗?”
贺若兰笑了起来:“怎么扯到我了,说你自己吧。”
陈冰也笑了几声,从善如流地反手指向自己:“我和贺总是老朋友了,每一回帮她做新季度的广告图册,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灵感。所以面向的设计种类单一并不可怕,关键看你怎么选择合作方。”
说着,陈冰话锋又转:“既然陆总坐在这里,我猜你犹豫的应该是要不要跟研物合作。就我看来,研物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我想这段工作经历对于你进入家具行业,乃至以后转而为其他行业服务,都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陆言峥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恨不得抓住陈冰的手道谢。
他侧过脸,安静地望着叶明歌,想听她下一句话会怎么说。
身旁传来的视线太过灼热,引诱着叶明歌不得不看了他一眼,毫不意外从男人的眼尾眉梢都品出了雀跃的味道。
她清清嗓子,对陈冰说:“谢谢老师,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话音刚落,服务生依次送上前菜。
会议主办方财大气粗,前菜里就有一道烟熏龙虾。虾壳被烧得焦脆,轻轻一咬便能在嘴里迸发出非凡的美味。
这本是一道不需要用手的菜式,可是陈冰却用毛巾擦干净双手,当着两个年轻人的面,自然而然地把贺若兰面前那盘端到面前,然后仔细地剥去虾壳,再将盘子放回到中年女人那边。
直到这时,贺若兰才用叉子慢慢地开始就餐。
叶明歌皱了下眉,之前那个错觉又在心底浮现,她悄悄地望向陆言峥,见对方并没有表示出诧异,猜想难道这是属于陈冰的绅士行为?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贺若兰放下叉子,用纸巾擦了下嘴角:“我从小就不吃虾壳,可是又不爱剥虾,这么多年也养成习惯了。”
懵懵懂懂之间,叶明歌接收到了一点正确的信号。
陈冰和贺若兰之间,果然不是普通的老朋友那么简单。
“说起来,叶小姐之前是在哪家广告公司?”饭吃到一半,陈冰忽然问道。
叶明歌报上前公司的名字,陈冰回忆了一下,问:“是总部在燕都的那家?你们申城分公司年初换了老板,对不对?”
“对。”
陈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那难怪了。你们以前那位老板确实不错,新换的这位嘛,也有他自己的领导方式。”
他没把话说全,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懂他的潜台词——新换的老板不怎么样。
叶明歌不由得苦笑起来。
如果不是前一家公司近一年来的管理越来越混乱,连老板侄子那种人都能在公司里横着走,她也不至于从干了三年的公司辞职。
清楚了叶明歌的来历,陈冰又说:“我记得你们去年接过一个唐代瓷器展的广告宣传,我对那次的平面设计印象很深,以宫殿为背景图案,衬托唐代青瓷的清雅平和,设计得相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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