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孩子,没有怨恨就好,你父亲要知道你如今出息了,得多高兴啊。”大姑母说道。
正说着,余氏的大女儿林红英带着家人也过来了。子晴冷眼一看,这大姐虽是棉布衣裳,到底还是有个七八成新的,而且。头上还cha着支银步摇,耳朵上挂着大圆银耳环,两个孩子虽说也是垂髫之年,收拾得很是gān净。比林康平的两位姑母确实qiáng多了,两位老太太的衣服旧的基本看不出什么颜色,还有一两块的补丁,头上也是光溜溜的。拉着子晴的姑母手上都是老茧。
这时赶驴车的师傅跟进来问东西卸哪里,林康平才想起来自己把他忘了,把东西拿进来,先分好给三家的东西,衣料,点心,一整只猪腿,外带二条鱼。两老太太不停地斜眼看着林康平扒拉东西。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浓。
大姑母林氏一直拉着林康平的手,絮絮叨叨的,无非是让林康平念点旧qíng。常回来看看大家。林康平和子晴只好又陪着说了会闲话,主要是两位姑母问了些林康平这十多年的成长经历,什么时候成的亲,子晴家里是做什么的,以及如今靠什么营生,将来还打算回家否等等。
这时,一旁的林耀祖说道:“好容易今日一家团聚,大姐和二姐也难得看到康平,孩子她娘,快带着几个儿媳张罗整点饭菜。对了,我好像还看到康平他们买了几条鱼,一并炖上,今儿大家好好喝一杯。”
余氏瞪了林耀祖一眼,后来想到了林康平买的一只整猪,虽说分出去三只腿。可毕竟还剩大头呢,不qíng不愿地扭着身子去了。
晚饭仍是大米饭,烧了一锅咸萝卜炖ròu,一锅白菜豆腐,一锅五花ròu炖酸菜,一锅鱼,也没别的什么东西了,子晴算是见识了真正的北方大锅炖菜,因为炖的时间长,菜很入味,子晴还勉qiáng能接受,尤其是那个炖酸菜,还真是蛮香的,又不腻,不禁想起了那一句流行语,“翠花,上酸菜。”这大冬天的,北方除了酸菜也就是白菜了,可不只能上酸菜。
子晴见几位姑奶奶吃的可是欢实,饭后,抹了抹油嘴,叮嘱了林康平几句后,说道:“天黑了,要赶紧家去。孩子们还在家等着呢。”
说完二位姑母拿着布料点心,二位姑父一人扛着一整只猪腿,拎着鱼,笑嘻嘻地走了,说今年能过一个丰盛的年。
子晴还以为他们会叫自己和林康平去认认门,吃顿饭呢。看看林康平,似乎也有些失望,子晴忙抓住了他的手,林康平拍拍子晴,示意自己没事。
子晴把给孩子们买的布料拿出来,让林红霞扯一块做一身新衣,子晴亲自给五个孩子量了尺寸,横竖也没什么事qíng,子晴打算自己给几个孩子做新衣服,孩子们穿出去,左邻右舍的一问,也知道自己这个做婶娘的没亏待孩子。子晴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心里一乐,这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心眼也多了。
接下来几天,大家忙着打扫卫生,重新糊一遍窗户,子晴除了吃饭,就是坐在炕上给几个孩子做新衣,胡氏和马氏知道她在给孩子们做新衣,倒也没攀扯她gān活,得闲就过来陪陪她,姜氏和林红霞也时常来坐坐,不过,姜氏明显话少,还有一些腼腆。她见了子晴做的衣服,很是惊喜,男孩子的衣服,子晴在衣服兜上用花布翦了两只鸭子,女孩子的衣服子晴做了点蝴蝶结fèng上,倒也别致耐看。
子晴见她总拿着绣绷子绣帕子,手艺一般,便指点了她一二,也给她画了几个新样式。姜氏心里感激,对子晴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子晴也因此了解到余氏当家,不愿意分家的原因是因为不舍得撒手家里的财权,说是等林红霞出嫁后再分家。
林家如今有好地十亩,自己开荒了十多亩孬地,每年还喂好几十只jī,三只大肥猪,不过余氏都不舍得吃,都拿去换钱,家里的钱财都是她一人把着,也因此一家子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不过这些日子,子晴冷眼瞧着,觉得这余氏处事还算公道,至少林红霞就没养成娇娇女,家里的事qíng都知道搭一把手,几个儿媳之间,看起来还算和谐。
姜氏说每人做绣活的钱倒是可以自己留着做私房,这一点也比子晴的阿婆讲理一些,子晴也就理解了她得闲就拿了绣绷子绣几针了,北方的冬闲时候长,外面冷,也出不去,一天到晚除了做两顿饭食,基本就在炕头了,勤快点的婆娘做一冬天的针线活,积攒下来也是一笔小收入。
子晴猜想刚开始林康平的卖身钱和月钱估计攒着买地了,帮助林家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后来日子好过了,林家才慢慢置下了这一份家业,所以胡氏和马氏才会担心他们留下来分家产。子晴见这家子女人也就姜氏和未嫁的小姑子心思简单点,陪着自己说话不用动心思。
大年三十,子晴总算把孩子们的衣服赶出来了,几个孩子摸着手里的新衣服,都爱不释手的,连带着三位妯娌的脸上也眉开眼笑的。林家兄弟对子晴和林康平更是热qíng了许多,至少晚上的大炕可是真热乎了,子晴往里一钻,就不爱出来了。
吃过早饭,林康勇和林康平在外贴对联,门神,林红霞和老四媳妇贴窗花,窗花是余氏自己剪的,什么五谷丰登、吉庆有余、鲤鱼跳龙门等,栩栩如生的,真是个民间高手,子晴拿出自己买的那几个给余氏看,余氏笑着说道:“这孩子,谁知道你稀罕这个,花这冤枉钱,大娘剪的比这qiáng多了。”
“可不,我也这么觉得,不如大娘多剪一些,我留着带回家自己用,我老家那边没有人会这个,我只会剪红双喜。”
余氏很痛快地答应了,基本自己会的都给子晴剪了一套,看见子晴当宝似的包了起来,余氏的心里还真有些成就感,越发热心了。
年夜饭是余氏带着胡氏和马氏准备,子晴陪着打打下手,烧火。年夜饭是中午吃的,菜式很简单,一盆炖ròu,一盆蘑菇炖jī,还有一盆炖野兔子ròu,一盆炖鱼,男人一桌,女人和孩子一桌,男人一直在喝酒,女人吃完了下桌包饺子,子晴见包了满满几大盖帘,包完了往外雪地一放,冻上了就往笸箩里捡,码在墙角的一个大缸子里,想吃的时候随时煮,真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
冬天天黑的早,外面零星地传来谁家放鞭pào的声音,子晴这时分外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自己还没熟悉的家,晴园。余氏在天黑时吩咐胡氏把饺子下锅,男人们居然还在喝酒,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说着庄里谁家的男人勤快,谁家的日子红火,谁家的孩子听话,谁家又开了哪片地等等。饺子端上桌了,酒还没有喝够。余氏也不管这些,由得他们尽兴。
晚上一家人围着守岁,几个老爷们喝了点酒,掷骰子赌点小钱。女人们坐着嗑瓜子说点闲话,子晴在灶房烧水洗澡,林康平过来帮她提水,子晴担心他喝多了,忙把他推进了屋子,屋里的二个堂哥正笑话他太婆婆妈妈了,“媳妇是娶来侍候老爷们的,不是娶来做娘的。”
林康平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
第一百八十四章、辞别林家
大年初一起来,子晴今日穿的是一件大红长身花布新棉袄,下身是同色棉裙,子晴的长棉袄一般都是掐腰的,显得子晴的身材窈窕,头上也cha了一支玛瑙步摇,和一只玛瑙花钿,衬得子晴的脸越发的粉嫩,光彩照人,林康平搂着子晴腻味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林康平自己也是一身新衣,枣红的暗花棉袍,下身是黑色裤子,两人都是皮毛一体的羊皮小靴,牵着子晴出来的时候,大家见到子晴均一愣神,可能没法把眼前的人和几天前刚来时的那个土妞相提并论,几位妯娌见了自是羡慕不已,纷纷说子晴的打扮像个新媳妇,比画上的人还要好看。
林家大儿子林康健领着家里大大小小向林耀祖和余氏磕头,一人一个红包,两文钱。然后几个小孩跟家里的长辈磕头,子晴也给每个孩子包了二文钱,本想着多给一些,可又不能比余氏给的多,显得不好看。
拜完长辈,男子去祠堂祭祖,女子在家做早饭,早饭简单,下了几锅饺子。初一的早饭是饺子,跟子晴老家不一样,不用吃素,也没有别的讲究。
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到处乱串,成群结伙地去拜年,兜里装点花生瓜子什么的。看到谁家放鞭pào了,都去抢着捡零落的散鞭pào,自己拿去点着玩,或吓唬路过的行人。林家的大孩子们今日都穿戴一新,早就出门显摆去了。
祭完祖回家,刚吃上几口饺子,就有村人陆续进门拜年,都是男人,林耀祖和余氏在家待客。几个女人围在子晴的炕上,磕着瓜子说闲话。一会夸子晴长得漂亮,一会夸子晴手巧,衣服做的好。一会夸子晴的头饰漂亮,子晴只是笑笑。
“弟妹,难怪三弟疼你,你说你。长得好,手又巧,xing子也温顺,说话也好听,我要是个男人,娶了你这么一个媳妇,还不得天天藏在家里。谁也不给看。”胡氏说道。
“为什么呀,大嫂?这么漂亮的媳妇,哪个男人不想领着出去得瑟得瑟,让别人夸夸呀?”姜氏问道。
“你傻呀,就三弟妹这长相,这身材,这皮肤,啧啧。万一被哪个地主老财看上了,抢了去做小老婆,可怎么办?三弟能抢得过人家吗?我看隔壁刘庄的刘大财主家的几个小老婆。谁也没有三弟妹好看。”马氏说道。
“可不,三弟妹,我听说你们还要去京城过元宵节,你还真得小心些,万一被哪个达官贵人相中了,可就苦了我们三弟了。”胡氏说道。
子晴见她们越说越不堪,忙说道:“我哪有你们几个说的这么好,这京城漂亮姑娘多的是,难不成都不能出来逛了?我是南方人,个子小巧了些。皮肤白净了些,这个我信,哪里有你们几个说的那么邪乎?”
“三嫂,我觉得你真的很漂亮,我可喜欢你,你出门还是小心些的为好。”林红霞说道。可惜,子晴并未往心里去。
这是,子晴听到外面的锣鼓声,胡氏说是村里扭秧歌的,正要拉了子晴下炕,林康平进来了,说要带子晴去看扭秧歌和踩高跷。
“三弟真是会疼人,我们刚想带三弟妹出门,你就过来了,显见得就你眼里有媳妇,敢qíng还怕我们弄丢了你媳妇不成?我们是没这好命啊,都是些没人疼的,没人管的。”马氏见林康平叮嘱子晴出门穿上厚棉袄,忍不住心里酸酸的,说了几句。
“二弟妹真是说笑了,老二要听见了这话,还不得伤心坏了,他还不够疼你呀?你要说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的。你想吃点什么家里没有的,老二变着法子也给你淘来,你呀,知足吧。我才是那个没人疼的。”胡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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