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睡醒来,子晴照例推了孩子回娘家看看,秋玉正和沈氏在说什么,子晴一看秋玉的眼睛都红了,便坐到一旁,一边跟陈氏闲聊几句,一边听着秋玉的话。
“真是没见过她这样养孩子的,只会生,从来不好生管,谁说也听不进去,出了事qíng,就知道回娘家来哭诉,咱娘就是心软,见不得她吃一点苦,流一点泪,我是招谁惹谁了,娘还要我借银子给她,明知道我家的房子就要动工了,我哪里来的银子给她?我是不管了,爱怎么地就怎么地。”秋玉哭道。
见了子晴,秋玉把眼泪一擦,说道:“子晴,你也评评这理,你大姑家的三毛出事了,你知道吗?对了,说起来还跟你有些关联。”
子晴这才知道,周氏做上梁酒那天,chūn玉说三毛要成亲,还真是八字有一撇,三毛是相看了一户人家,女方家在子晴二嫂的娘家,陈村,同时也是周氏的姐姐嫁过去的村子。
三毛chuī嘘是曾家的外甥,大表哥是进士,就要做官,二表哥三表弟都是秀才,还有个表姐是村子里的首富,只怕也是梧桐镇的首富。三毛的话一传出来,女方家动心了,毕竟子晴的二嫂陈氏的娘家这两年的变化谁不看在眼里,还有成亲时的聘礼和嫁妆,可是有好几十抬,还都是值钱东西。
这事本来说的女方心动了,也去chūn玉家相看了,一看大新房子,又听着三毛也念过几年书,还在城里找了份事做,成亲后也可以分家单过,哪有不愿意的?就等着媒婆上门了,两家刚换了八字,准备找人算算合不合,这日,chūn玉一家就上周氏这边吃上梁酒了。
周氏的姐姐自然也在,当时,子晴穿一身家常乡下衣服,被周氏和田氏呼来喝去地gān活,还有,chūn玉张口跟子晴要东西,子晴没同意,周氏的大姐一看,也不像传说的那有钱,拉着子晴旁敲侧击了几句,周氏大姐家的媳妇又是个嘴快的,回家就把这事传了出去。
女方家听了一细打听,知道chūn玉家根本就不招娘家人待见,尤其是和这有钱有势的二哥家,除了孩子成亲,基本没来往。不光这些,还打听出来,二毛因为偷盗进了牢房,这样一来,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三毛知道了不gān,他还真一眼相上了那个姑娘,也知道如果这个不成,下一个不定要到猴年马月了,便偷偷地来找这姑娘,三天两头送些吃食,尺头,小首饰,谁知这姑娘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又懒又馋,见三毛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听的三毛chuī的天花乱坠,哄得这女孩子心花怒放的,哪里知道他只是有一副空皮囊。一来二去的,两人在野地里成就了好事。
这事不知被谁偷偷地通知了女方家的哥哥,当场捉jian,女方没敢声张,倒是把三毛打了个半死,如今还不能下地呢。
“你大姑有了仗持,还拿捏上了,说是爱嫁不嫁的,不嫁,就等着浸猪笼或沉塘,你说,这说的是人话吗?女方家也有三个哥哥,扬言说就是浸猪笼,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把三毛直接打死了陪葬。”秋玉说道。
“这事不挺好的,大姑不是一直愁找不到好人家,这白捡一媳妇,你哭什么呀?”子晴问道。
原来女方说成亲也行,提的条件是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一开始说的是五十两,燕仁达砍了好几天的价,砍到二十两,这不,回娘家借银子来了。
“你阿婆哪里还有银子给她,你大姑哭了半日了,我看着就嫌烦,就跑到你家躲清静来了。这都办的什么事呀?这纸哪里能包住火,桂花的亲事更难了,你大姑还抱怨说,桂英的亲事没说好,日子艰难,如今有了身孕,还要下地做活。所以,桂花那,要早些寻摸,找一户好人家,这样子家庭教出来的人,谁能看得上?桂花今年已经十五了。”秋玉说道。
沈氏听了没接言,她对chūn玉家的事qíng,早就当是闲话听听,不往心里去了,还有,曾瑞祥那也早明白过来,绝对不会再对chūn玉心慈手软了。
秋玉见说了半日,沈氏和子晴都不接话,心知是不可能借出来银子了,看上次子晴几个对周氏就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也不过是趟趟路,不过,她也烦恼,如果这银子没人掏,bī急了,只怕她要出一点血,不过,她也不相信,chūn玉家连二十两银子也拿不出。
沈氏和子晴也不相信,就他们家这过日子的小气程度,只怕也是借机哭穷,能从娘家套出来一文是一文。
秋玉哭了会,说道:“二嫂,我家定在八月初八破土动工,到时只怕要在娘这边住一段日子,学堂那还有一间空屋子,我先跟二嫂打个招呼。”
“你跟你二哥说一声,孩子们上课时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就行,我们是没事的。”沈氏忙道。
秋玉刚走,子晴说道:“只怕阿婆在学堂就跟爹哭诉上了,一会爹回来,看他怎么说?娘,爹手里有银子吗?”
“三毛说的那户人家我也认识,她家本就是个难缠的,那女孩比我小三岁,今年应该十六了,这事,只怕不好了结,大姑家这二十两银子可省不下来,他们家仗着女孩子长得标致,想找户好人家,多要点聘礼。这要进了大姑家,以后两家有的打了。”陈氏说道。
正说着,曾瑞祥进来了,一脸怒容,想必也是为了三毛的事qíng生气。
曾瑞祥见子晴也在,说道:“子晴,你小姑或阿婆来跟你借银子,别答应他们。”
“娘去找过你了?”沈氏问道。
子晴一想,田氏只怕早就打算好了搬进学堂吧,离曾瑞祥近一些,有事也方便,随喊随到,毕竟曾瑞祥再怎么转变,比起曾瑞庆来说还是要好说话一些,天xing在这摆着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两个小广东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把人家姑娘祸害了,一点银子不想出,就想坏了人家的名声,进门好拿捏人家,她怎么不想想,自己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底下的几个孩子还要不要成亲?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眼睛里除了银子看不到别的,居然还想让我出面说和,我可丢不起这人,趁早有多远滚多远。”曾瑞祥的气还没消,沈氏站起来侍候他更衣,顺便帮他平复了好几下胸口。
子晴等见状忙告辞出来,顺脚跟着陈氏到禄苑坐了会,一进门就见厅堂里挂了一幅子禄写的字,苏轼的《定风波》,这首词子晴还是比较喜欢的,“一衰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也是子晴想要追求的人生境界。
拐过厅堂,就是书房,一整面的墙都是王勃的《滕王阁序》,子晴最熟的就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一句。说来也是惭愧,大学几年没少和同学们去滕王阁,看赣江的落霞与秋水,以及远处的山峦重叠的青翠,这一刻看到了王勃的《滕王阁序》,难免勾起了子晴对往事的怀念,怀念亲人,怀念朋友,怀念年少激qíng飞扬的青葱岁月。
如今的子晴虽说比那会还小几岁,可成亲做母亲了,被圈在一方狭小的晴园,没有朋友,没有知己,没有恣意挥洒的青chūn年少,又经历了离丧之苦,这心境自然有了千差万别。子晴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陈氏唬了一跳。忙问:“好好的,妹妹这是怎么了?”
子晴这才惊觉自己失了态,忙抽出手帕拭了泪,qiáng笑了一下,打起jīng神,装作仔细研究子禄的字体来,这一看倒是也看出点门道来了。
子禄的字练的是柳体。这个子晴是见过他临摹的字帖才知道的,子福就常说子禄的字比他的要好,子晴不会看字的人也觉得子禄的字看起来刚劲有力。骨架很美,便说道:“二哥的字越发写得好了,什么时候也帮我写一幅。我也找人装裱下,在书房里挂起来。”
“别人我是不知道,只要是妹妹开口了,相公定有所应。”陈氏忙回道,见子晴开口说话,脸色的哀戚之色好了些许,总算松了口气。
这禄苑还是子禄成亲时来过一趟,当时也就是一般新房的布置,这会子晴有功夫细打量下,书房除了这一幅字。还有几幅山水画,画上还都有题字,墙角的大肚子青花瓶还cha了几支桂花,书桌上还摆着子禄常看的书籍,翡翠镇纸。这样一看,整个书房显得颇为雅致,至少比子晴那的书房qiáng多了,读书人和不读书的果然是有差距的,子晴暗想。
“二哥的字画再好好练练,将来只怕会一字千金。二嫂是不用愁的了。”子晴笑道。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大哥倒是也夸过,可相公自己还不是特满意,他一写起字来,总是特别的专注,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喜欢在他写字的时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觉得肚子是饱的。”陈氏的脸色闪过一丝羞涩的幸福。
子晴一看陈氏的表qíng,俨然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人模样,看这书房收拾的一尘不染的,应该是用了不少的心思。这几年的婚姻生活,两人应该磨合的差不多了,陈氏的起点虽低了些,难得是肯用心。
“大哥写字的时候,没叫你帮他磨墨?”子晴打趣道,不是说文人都爱红袖添香。
“没有,我怕打扰到他。他倒是指点过我写字,说我写的跟jī扒似的。”说到这个,陈氏低下了头。
子晴一听哈哈大笑,笑够了才说道:“他不记得他小的时候跟小jī一块学写字,比jī扒还难看。二嫂不用往心里去,我也写不大好,他们也常常笑话我,咱们不是他们,一天到晚练这个,咱一天又是孩子又是家务的,哪里顾得过来?要我说,会认会写就不错了。”
看着陈氏守着一屋子的寂寞,子晴想了想说道:“二嫂,不如中秋后,你还是回安州住吧,至少,中午的时候你还能给我二哥做顿饭吃。”
陈氏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他非说我怀了孩子,怕一个人在那边不方便。”
“其实有什么不方便,小桔跟着你,还有你爹娘不就在旁边,对了,你弟弟也该说亲了吧?”
“已经说了一个,家是白江镇那边的,她爹常来安州城里卖菜,我爹娘他们跟她家熟了后,直接把菜送到馆子里来,就这么定下了这门亲事。”
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子晴从禄苑出来,直接回了家。把孩子jiāo给了小蓝,自己回房歪着了,小蓝见子晴神色不似往常,低声问小青:“奶奶今日为何qíng绪有些低沉?出什么事qíng了?”
小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偏生今天没跟着奶奶一块出门,只怕是亲家老爷的亲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老太太也是,放着我们奶奶这么好的一家人看不见,非要去管那么坏的大女儿一家。以后,***身边还是不能离开人,不然,爷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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