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睿瞪了书钰一眼,说道:“你小的时候,还不如妹妹呢。”
书钰听了嘴一撇,正要反驳,沈氏和曾瑞祥过来,原来,昨日没去成老房那边,今日再不去,可就有些晚了。
子晴喊小绿把东西准备好,今年去的人少,可是东西子晴还是备了子福几个的份,为此,子晴特地让林麦林苗跟着在后面挑东西,米面粮油、jī鸭鱼ròu的都有,还有一身过年的新衣裳,至少不能让外人说,曾瑞祥不赡养自己的老母。
这担子从晴园出来,刚走到村子通往镇子的那一条唯一的小道,就碰到了来来往往的好多村民,他们也是挑担卖菜买菜的,原来,今日是年前的最后一个大墟市,怪不得来往的人这么多。
沈氏久不出门,见到熟人多半要停下来问候几句,跟从前一样。等到了曾瑞庆家的大门口,原本只用一刻钟的路,居然让沈氏走了半个时辰。
小街这边的街坊邻居陡然见到沈氏,都有些不敢上前拉扯,见沈氏依旧像从前那般和大家说笑,这才凑到一块,摸摸沈氏身上的衣服,笑道:“还是曾家嫂子日子好过,这衣裳,我们可是没见过的料子。”
“这料子算什么?婶子头上的东西才好呢,你们谁见过?”
沈氏只是淡淡地笑笑,问着各家的孩子如今的状况,沈氏嘴里吐出的名字,子晴大都不记得了,不过看沈氏和大家言笑晏晏,子晴也不忍打断,便先敲开了曾瑞庆的大门。
其实,周氏在院子里早就知道了沈氏的到来,不过,她担心自己走出去,有个言语不合,还让外人看了笑话。还有,她要给田氏收拾一番,不能让沈氏看了田氏的模样,说她周氏不孝敬老人。
因而,子晴几个进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简单收拾过了,田氏也梳洗一番,抱到院子里晒太阳了,倒是省了子晴他们进屋去。
沈氏随后就进来了,一抬腿,见了田氏正在晒太阳,沈氏一愣,还有几分不大相信,因为田氏瘦了,头发白了,最重要的是,田氏因为常年不走路,双腿已经有些萎缩,整个人缩在那个藤编的圈椅里,让人感觉到暮气沉沉的死气,跟沈氏心里的那个养尊处优,处处对她颐指气使的田氏相去甚远。
田氏也没有想到沈氏今日过来,难怪刚才周氏会给她重新梳洗收拾,原来是做戏给沈氏看。不过,如果可能,这辈子,她不也想让曾瑞祥和沈氏看到她的惨样,可惜,儿女不争气,连唯一的孙子子全也不争气。
这二年的煎熬,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恨着,怎么她jīng心带大一心疼爱的大儿子会没有良心?chūn玉一家怎么会就过不好日子?
不过,看到沈氏站到她面前,这些年沈氏也是jīng心保养的,竟然比先前在她手里做媳妇的气色还好得多,这人气色好,便显得jīng神,田氏心里这个忿忿不平,不知嘀咕了些什么,子晴也没听清。
沈氏依旧是笑着,说道:“娘,要过年了,我们过来给您送年礼,这一年的米面粮油也差不多够了,剩下的菜,让大嫂分担些。”
“你们不是不认我吗?还来看我做什么?回去告诉他,有本事,这辈子,你们不要进这个大门。”田氏盯着沈氏说道。
这话,田氏说的很慢,沈氏也听清了,说道:“娘,好像自从爹走了,我们也没断了你的米粮吧?做儿子做媳妇的本分,我们也尽到了,这可是当初说好的,至于别的,娘爱怎么想是你的事qíng。”
“你们不就盼着我早死呢?我偏要好好活着,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天什么时候开眼?怎么不劈死你们这些不孝子孙?”田氏恶狠狠地诅咒。
子晴听了笑道:“阿婆,老天已经开眼了,你没见到?你看看你的那些不孝子孙,就知道了。”
“既然阿婆不欢迎我们,以后,我们就不用来了,倒也省事。这些东西可是我们六个不孝子孙孝敬您老人家的,以后呀,你老人家就等着别个的孝顺吧。我们呀,伺候不起。”林康平说道。
林康平让林麦两个把东西放下,就要带着大家走,周氏见了忙要拉着沈氏,说道:“弟妹,进来坐坐,吃杯茶,娘不是这个意思,娘是想你们了,想老二了,见老二没来,心里有些怨气。”
沈氏甩开周氏的手,往门外走,边走边说道:“大嫂,不坐了,我还有事。”
沈氏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周氏拉着她无非是诉苦,想从沈氏这里找些好处,这些年过去,周氏的品xing一如从前。
第四百一十一章、子福他们的来信
从曾瑞庆家大门出来,沈氏叹口气,说道:“亏得你爹没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难过了。”
子晴他们还没走几步,也就是刚到斜对门的周婶家,碰到曾瑞庆像是从地里回来,肩上还挑着一担尿桶,沈氏先立住,叫了声“大哥”,子晴和林康平也只得站住了,叫了一声“大爹。”
曾瑞庆黑着脸,说道:“别,当不起,你们谁还能记得有这么贫困潦倒的大哥和大爹?这不是给你们脸上抹黑吗?咱们呀,还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好,横竖老二也是不想再进这个门。”
曾瑞庆恼怒曾瑞祥这两年对田氏不闻不问的,连个人影也没见到,更别提什么好处了。可是,他又拉不下脸面去求曾瑞祥,加上子全也是很不争气,书没念多少,银子可没少花,日子自然是越过越辛苦,他把这一切都归结于曾瑞祥不讲兄弟qíng谊,不顾及他这个大哥的脸面,没有提携他一把。曾瑞庆心里有气,自然见了沈氏和子晴没有好脸色。
沈氏听了说道:“既然大哥和娘都这么说了,以后,我们也不用来了。晴儿,康平,我们走。”
沈氏在前面飞快地走着,正遇到三婆婆从院子里出来,问道:“过来看她了?”
及至见了沈氏的神色不对,三婆婆一把拉住沈氏,问道:“怎么了?又给你难看了?”
沈氏说道:“正好,让三娘给我做个见证。”便把刚才的事qíng学了一遍,说道:“当初是说好他们养老的。我们过来送东西,也不过是看在走了的老爷子面上,如今他们一个个的这态度,我们还来做什么?合着花钱还来受气?还要看他们的脸色?三娘以后也别劝我了。”
三婆婆听了叹口气。说道:“这两人,糊涂了一辈子,你别跟他们计较了。以后,不想来,就让孩子们过来,你也别跟糊涂人置气了,先回去歇着吧。”
子晴几个回到家里,曾瑞祥看了沈氏的脸色,不用问也知道是受了气。叹道:“都是我的错,我想着这书院要开门,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也不知道内qíng,要是说起来我们二年都没去那边露个脸。总归是名声有损,所以才让你走了这一趟。既然这样,拼着不要这破名声也罢了,以后,咱都不去了,何苦还要受这气?”
沈氏听了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走这一趟。我倒是想明白了,以后。咱们谁都不去了。”
一家子正说着,小白进来说,“京城送年礼的来了。”
子晴和林康平忙迎了出去,是子福和子喜身边的人各一个,拉了一马车的东西,还有他们几个的来信。子晴忙接过信来送给曾瑞祥了。
这次过年,他们都回不来,孩子太小,路上折腾的时间长,在家也住不了几天,而且,最关键的是,子禄和子寿两人决定了乡试后,不管中与不中,都想在京城发展几年,这也是子福和子喜的意思,以后兄弟几个在一起,把曾瑞祥和沈氏接了去,省的一家子天南地北的分开,做父母的惦记儿女,做儿女的惦记父母,还不如都聚在一起,曾家如今也不是没这个实力。
至于慧山书院,子福的意思是过几年再开,等子禄和子寿多一些生活阅历和人生经验,也有些名气,再开书院也不迟。
最后的意思,就是等明年出了孝期,让曾瑞祥和沈氏还有子晴一家赶紧进京,这两个小厮就留下来,等着开chūn了,护送曾瑞祥和沈氏进京。
沈氏听曾瑞祥念完了信,问道:“这禄儿和寿儿在京城也不回家过年来?”
“娘,孩子太小,住不了几天,估计是想省出些时间来,好好苦读吧。横竖没几个月,你们也就能进京见到他们了。”子晴说道。
“你们,难道你一家不走吗?”曾瑞祥问道。
这个问题,子晴一时还真不好回答,便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个,到时再说。如今康平的重心在粤城,我们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
“那可不成,你一家子留在这,我可是不放心。要走一起走。”沈氏说道。
子晴听了没说话,倒是问起曾瑞祥,这慧山,现在做何打算。
曾瑞祥想了想,说道:“从你庄里抽出一家人,负责慧山的花糙果树,收入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要把这些侍弄好。”
“gān脆,以后,这慧山的花糙树木都jiāo给他,让他包了去,一年给你们多少银两,剩下的都归他自己,他岂能不尽心?”子晴提议道。
曾瑞祥听了满口赞成,几人又商议了年夜饭究竟在哪边吃的问题,最后,还是定了各吃各的,子晴不能回娘家,曾瑞祥还是重孝,也不能在女儿家,所以,只能各过各的。
商议好了这些,子晴便回了家。
次日,子晴正在内院的书房拢帐,林康平不在家。橙园和康庄的帐,每月子晴都要过目一下,尤其是年底的时候,杂事相当的多。因为子晴不仅要核计一年的收入,还要预备给下人的红包。
曾瑞祥特地来内院找子晴,子晴有几分意外,不过也猜到了曾瑞祥是为进京的事qíng来找子晴的。
果然,曾瑞祥端着茶杯,摩挲这杯盖,子晴见了问道:“爹是来问我为何不想进京的吧?”
曾瑞祥抬头看着子晴,笑道:“不亏是我女儿,爹还没开口,就知道爹要说什么了。爹的意思是,你不用总想着当年的事qíng,毕竟,谁能把一个一面之缘的女人放心里十年?还有,这十年,你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再见面,人家还不定认不认得你呢?”
子晴想了想,说道:“其实,当年的那件事qíng,应该是过去了。谁会要一个五个孩子的母亲,除非他疯了不成?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心里也装不下别的了。这个爹你放心。只是,粤城的事qíng,因为那个陈知府,现在的变数还蛮大,估计康平一时也不一定能走开。要我说,实在不行,爹,你们先走一步也是一样的,我这边,说要放下,事qíng还真不少,都得等他回来做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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