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留娘家人吃过晚饭才走,又打点了些做好的腊jī和咸鹅蛋给带走,何氏依旧留了下来。
临睡前曾瑞祥才有机会想跟妻子解释两只羊的事qíng,沈氏叹了口气说:“也不是一天两天,十多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他们的xing子,要生气,以前比这过分的事也不是没有,我气得过来吗?算了。因为两只羊咱俩要别扭了还不值当。你也别往心里去,咱家的羊还产羔子呢。会越来越多的。”
沈氏的话让曾瑞祥很是感动,原本还打算了要放下身段好好哄哄妻子开心,不成想有如此意外之喜,一把抱起妻子放到chuáng上,沈氏吓了一跳。刚要张口说什么,嘴就被堵上了,百忙中曾瑞祥还没忘了chuī灯,放帘幔。
次日上午。周氏忽然来访,解释说,昨日并不是成心想要东西。只不过看不惯燕仁达的做派,想开口为难他,让他知难而退,谁知他的脸皮恁厚。
沈氏听了淡淡地笑笑,说没事。孩子确实喝点羊奶好,早该主动送过去,是自己倏忽了等等,客气话谁不会说?
周氏听了有些讪讪,转而又说到子萍的亲事。说:“你大哥去打听了一下,说他们家那么多人挤在一栋屋子里。孩子们即便分家了,也要另租房子,除非他们家有能力给孩子买房子或盖房,否则,将来日子肯定是紧巴,没孩子还好些,有孩子了连孩子也养不起的。要不,你再去问问,他们家能买房或盖房吗?”
沈氏早就不想再管这事,便说:“说实话,我看你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送来,前几天我就给回信拒绝了,这样吧,你跟她也是认识,不若你亲自找她问问,打听详细些,省的我中间传话有什么不到的地方。”
周氏见沈氏如此一说,也不好qiáng求,又转口说:“弟妹要打听到了有别的好人家,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孩子也不小了,转年就十五了,做爹娘的总巴望着孩子能过上好点的日子,我们能拿出几两的银子给她做嫁妆?还不得指着男方?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当娘的真是有cao不完的心。”
沈氏听了只好虚应着,心里打定主意不管这破闲事,就冲曾瑞庆和周氏的xing子,好不好的将来都得落埋怨,何苦来给自己找不痛快,更何况自己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就该围着他们转。
送走了周氏,没一会,夏玉又上门了,很自责地解释说:“二嫂,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身体不好,你也不会送我羊,也不会被大嫂和大姐敲了一杠子。”
沈氏听了赶紧说:“妹妹你千万别这么想,那么大的东西养在这里,哪能不被人知?其实也怪我,早知道喝羊奶有好处,早该给他们送去,不都是为了孩子?你如今感觉怎样?又吃了多久的药?家里的银子还够用吗?”
“够用,如今觉得全身不似以前总发软,走路也能多走几步了,药吃了一个月了,我打算这两日回家了,这次出来有两个月了,家里还不知怎样呢?”
“那谁送你回去?还是妹夫来接你?回去后好好养养,家里的事别太劳累了,那羊奶还能吃大概半年,要不,我再给你一只公羊配对,回去后要是能生羊羔你就留着慢慢养,凡是想开些,心态放宽了,病才好养。”说完沈氏进屋找些些桂圆大枣之类的gān果包了两包,又估摸着扯了几尺花布和青布,拿个篮子装了递给夏玉。
夏玉见了一直摆手,说:“二嫂,你给的已经够多了,我真的不要。大姐他们还没走呢,我要把东西拎过去,岂不是还要给你添麻烦?”
沈氏听了,问:“那你打算哪天走,我给你送过去,那公羊我一并那天给你送去。”
夏玉还要拒绝,何氏抱着子雨出来了,说:“好孩子,听你二嫂的话,拿着吧。你二嫂以前日子艰难的时候,我那几个儿子还不是一样的惦着,都是自家哥嫂,你就不要太外道了。”夏玉听了才应了,说走之前再过来。正说着,子晴从后山回来了。
子晴看见自家娘亲和二姑在拉扯,就笑着说:“二姑,我再送你样好东西,我给你几棵果树苗?你要桃树还是柑子树?还有橙子树?”
夏玉听了高兴地说喜欢桃树,说等走的时候一并过来拿。沈氏说桃树不行,不能栽在院内。子晴奇怪地问:“那学堂那不是栽了吗?”
“那里不是不住人吗?要是住人的话就栽杏树或柑子树,橙子树也行。”夏玉听了最后要了几棵柑子树。
第一百章、再遇
日子不觉又进入到腊月,子福他们放假归来,曾瑞祥也结束了私塾的课业,专心在家辅导子福的功课,指点他如何审题,如何破题,如何立意等等。忙忙碌碌的今年也就没顾上卖对联,沈氏也是忙着打点子福备考要带的行李衣物等东西,连年也没有好生过,心里总觉得不安定,生怕漏了什么。
曾瑞祥见此就开解她说:“你要如此在意,孩子见了不得更紧张了,你且把心放宽些,横竖孩子今年岁数也不大,就算今年不成,不还有明年?”沈氏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便安下心来准备吃食衣物等物,不再提赶考这回事。
刚过完元宵节,曾瑞祥就带着子福先去县城,说是找以前的一位同僚廪生作保,再好生指点一二,本来曾瑞祥想租个房子安静地陪着住一个月,子福却仍旧要求住到学堂他的宿舍,说就当是平时练笔,才不会有压力,曾瑞祥见该jiāo代的都jiāo代妥当了,只好自己打道回府。
沈氏在急切的盼望中等来了子福通过县试的好消息,喜极而泣,曾瑞祥笑着说:“这才哪到哪,以后的路还远着呢,我看你有多少眼泪可流?这只是最简单的一步,有什么可庆贺的?”
“就是,娘对大哥也太没信心了,没看我就从来没问过,因为我相信大哥的实力。”子晴笑着补了一句,换来沈氏的白眼。
三月下旬,子福回家,沈氏又是一番忙碌,嘱咐曾瑞祥临时去安州租了个小院,旅馆的环境还是有些嘈杂,要连考三场,休息不好肯定吃不消的。
曾瑞祥见沈氏不停地叨叨,说道:“你且安心,我会帮孩子安排好一切的,福儿也不小了。他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倒是你。再叨叨下去,都该魔症了。”
子晴笑着打趣说:“gān脆让娘一同陪着去,好给大哥做吃食。吃不好身体也是吃不消的。”
谁知沈氏听了,看着子晴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去?要不是家里实在走不开,我可不就去了。省得你们在这笑话我。正好,你去给你哥做饭吧,这些年我看你也锻炼得差不多了。要仔细些,不要怕花钱。”
“娘。你什么时候见我怕花钱了?我去就我去。我哥要考上了,可有我的一份功劳呢。哥,你可别忘了。”子晴也想去了解下古代的科考。所以很是积极。
子福笑着同意了,说道:“晴儿是咱家的福星,晴儿去了,大哥肯定一路顺畅,文如泉涌。”
出门那天曾瑞祥也跟着一同去。因为还要找一位廪生作保,曾瑞祥的同僚不少,这个很快就办好了,租好房子,子福就让曾瑞祥回去。自己去找同伴,互相商讨。
子晴陪着子福在安州住了下来。每日出门在最近的市场买趟菜蔬,除了做饭,其余时间就是在家做做针线或绣活,翻翻闲书,毕竟自己虚岁也快十岁了,一个小姑娘成日在外头逛总归有些不妥,何况自己还是个路痴,子福也不放心她独自出门。
这日,子晴独自在家,忽然想起后山的桃树今年大都开花了,端午节后,怎么也能收十来筐的桃子,家里人手不够,自是不愿意天天在市场上摆摊卖,不若趁此机会去问问周掌柜,他要是打算收了,自家也不必去找牙行了。想到这,子晴就换身衣服出门了。
快到周掌柜的杂货店门口,过马路时,子晴看着不远处的大菜市场,想着待会出来去买个鱼头炖汤,给大哥补补脑,就没注意到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等赶车的把马勒住时,子晴也坐在了地上,赶车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见状急忙跑过来,问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磕了碰了哪里?”
子晴站起来拍拍衣服,还没说话就听见少年惊喜地说道:“是你,我还记得你,卖灯笼的小女娃。”
子晴莫名地看着他,找不到一丝似曾相识的印记,这时,车里走下一个十二三岁,身着华服的美少年,少年似乎也认出了她,笑着点点头,问道:“找周掌柜来了?这次又有什么好事?”
这一下,子晴想起来了,那年年底卖灯笼时,周掌柜的东家带了两个小孩来,仿佛有些印象,要知道,子晴不仅记不住路,也记不住人,一般的陌生人要见个三四面才会记住对方的长相。所以眼前的华服美少年子晴自然是毫无印象了。华服少年见子晴呆呆的不知在想着什么,见到自己也没有丝毫热切和惊喜,便拿扇子敲敲子晴的脑袋,不悦地问道:“想什么呢?难不成这一下就撞蠢了?还是你压根就不记得本少爷了?”
“哦,想起来了,你是东家的少爷。”子晴摸了摸自己被敲的脑袋,有些不高兴地答道。
“既然想起来了,你好像有些不高兴见到我,为什么?”华服少年追问道。
“你让我先用车撞你一下,吓你一跳,再拿扇子敲你一下,你再满脸笑容地对我笑笑试试?”子晴嘟囔。
“呵呵,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的,本少爷敲你一下是看得起你,你以为谁都有这个荣幸啊?”华服少年打开扇子扇了几下,一副很拽的样子。
子晴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话,周掌柜迎了出来,热qíng地对华服少年陪笑问道:“三少爷今日来是路过?还是特地来找老周?”
“无妨,也没什么大事,你先问问这小丫头有什么事?”三少爷说道。
周掌柜这才注意到子晴也在,子晴也不矫qíng,怕耽误人家的时间,便三言两语把自己的事qíng说了,周掌柜也没有立即答复,只说须问过才知。
子晴见此忙告辞出来。没注意到三少爷给赶车的长随使了个眼色,长随便跟了出来,说要送送子晴,子晴婉拒不成,只好说道:“这位大哥,您贵姓?我还要去市场买条鱼,耽误了您的时间,误了少爷的事就不太好,再说,我如今就住在城里,很方便的。”
“没关系,少爷让送的,我必须做到。我姓林,叫我林康平就好。”
子晴见无法拒绝,只好匆匆买了条大鳙鱼,路上,林康平问子晴为何搬到城里住,子晴便把缘由告诉了他,两人也没有过多的jiāo谈,林康平不是个话多的,子晴也怕自己言多有失,到家后,忙着收拾鱼头炖汤,子晴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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