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娘后来又为什么要自杀,还有她养在外面的那个孩子呢?”林绍庭闻言不禁皱眉,既然母亲为了那个孩子能够一心与她父亲决裂,便足以说明那个孩子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她又怎么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自杀了呢?
除非……除非是那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老人并未再细细说下去,或者说,她也真的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自你叶祖父从江南离开,我便再也不知道他的消息,更何况你的母亲,便也与我没有半分瓜葛了……”
“婆婆……”林绍庭知道此后关于母亲的事情,必然只有当年帮她在外抚养那个孩子的人才会知道,这位老人不过是叶长于的旧识,自然没有必要再关心母亲的事情。
“那……您知道我母亲当年倾心的那位富家公子,是谁吗?”
“长于信任我,才愿意将这一切说与我听,可是这毕竟关系到叶家颜面,他自然不愿家丑外扬,所以我并不知道是谁,”老人似乎有些累了,“这江南城变迁了多少年,当年的旧人也不知现在是不是都已经成了一堆凄凄白骨了呢?”
风动花落,她的眼睛里泛着浅浅晶莹,许是忆起往昔,她亦然生出许多感慨。
林绍庭听她如此说,心里便终究觉得难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固执什么,他只知道,从小到大,他真的很爱母亲,很爱很爱。
如今线索到了这里便戛然断裂,他开始怀疑自己这般执着下去究竟能换来一个怎样的真相,又或者说,只是为了求得自己心里稍微安心一点么?
母亲于他,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为了养在府外的那个孩子,还有她在世时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又到底有多少是出于肺腑的呢?
她也像他依赖她一般依赖自己吗?
林绍庭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当年母亲在房间里自杀的画面多年来便总会时时出现在他的噩梦里,她与他那般亲近,那般熟悉,如何让他接受她就这样突然离开的事实?
头仿佛快要炸裂,过往的记忆便如潮水纷涌而至,林绍庭不禁伸手扶住酸痛难忍的额头,像个突然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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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花房前院便跪了整整一地的仆人。
沈照心下又惊又怒,好端端的,映寒怎么会突然七窍流血而亡?竟还是在这每日奴仆来往不断的花房里面?
“回少夫人……我……我一进院子就看见映寒倒在血泊里,当场就吓得往外跑……实在……实在不敢上前去……”卢七跪在地上,身子却依旧不住地发抖。
沈照皱眉,映寒的尸身已被下人给抬了出去,吩咐给专门的大夫检验察看,大夫人此时也已经赶了过来,看着残留在地上的斑斑血迹,脸色亦是难看得很。
“花房今天是谁当值?!”大夫人显然有些愤懑,自前段日子照儿小产,她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为何,晚上便更是没来由地彻夜失眠。
沈照心里一丝不安,她方才谴人送走了顾以宣,虽然大夫人已不再像初时那般待她苛刻,可她单独与大夫人一道亦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回……回大夫人,今天是灵儿当值……”地上跪着的一位丫鬟阿末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灵儿?”言书雅闻言心下一沉,正低眼四处巡视间,那厢便已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瑟瑟发抖地站了起来。
“大……大夫人,奴婢正是灵儿……”小丫鬟身着一紫衣布裙,全身上下灰扑扑的,脸上也尚还残留着不知从哪沾染的污渍,唯有那双眼睛生得干净剔透,仿佛从未历经世事未染尘埃。
沈照不由细细打量她,脑海里思寻着这双眼睛是否曾在哪里见过,可是反复想了很久,却依然没有半分印象。
“抬起头来。”言书雅声音冰冷,眼神里亦没有丝毫温度。
灵儿闻言只得缓缓抬起了头,偌大的前院便静得能听见所有人局促不安的呼吸。
言书雅不禁蹙眉:“既然今天是你当值,那映寒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奴婢……奴婢今天给正院增换这个季节的新鲜花束,所以那时我去了正院,不在花房……”
“胡闹!出事的时候这里竟一个人也没有吗?”言书雅蓦然一声怒责,灵儿便双腿一哆嗦,整个人“腾”地又跪了下去。
“夫人息怒,”沈照见跪了满院子的奴仆心里也觉得有些不是滋味,“映寒之事实在蹊跷,夫人最近心劳神伤,不如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言书雅闻言不禁轻叹:“罢了,你刚养好身子,我派人下去就是。”
说罢便转身看着身侧的人吩咐道:“玉儿,你现在就谴人一起去映寒平日起居的住处仔细察看一番,务必要将事情给我调查个水落石出。”
“是。”玉儿说罢,身后便跟着一尾随从一同离开了。
沈照见她既已派人下去调查,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作添堵,于是福了福身子便也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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