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宣伸手轻轻揉了揉面前的金丝云锦,面色微红:“您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了白居易的那句诗,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
“正是正是啊,也只有像小姐您这般花容月貌,才足以匹配这瀑布泉呐。”
“正是什么正是?”一旁的晴儿闻言却极为不快,“你这是将我们小姐比作那宫廷舞姬呢?我家小姐出身高贵,怎么能跟那些低贱的舞女相比?”
方才听这老板娘提说“昭阳舞人”四字晴儿便已心生不悦,没想到小姐应和她两句,她倒还真起劲儿了。
“晴儿,莫要无礼,”顾以宣轻声嗔责一句,复转头对那老板娘笑了笑,“有劳了,我还是再多看几家吧。”
“没问题没问题。”那老板娘也不生晴儿的气,依旧笑呵呵地送走了她两人。
“你也真是的,人老板娘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何必那么较真?”走在路上,顾以宣无奈地笑着戳了戳晴儿的脑袋,她这小丫鬟向来如此,什么事都喜欢替她争个清白,连玩笑话都爱往心里去。
晴儿闻言也不由知趣地吐了个舌头:“嘿嘿,小姐,我知道错了,原谅晴儿好不好?”
顾以宣摇了摇头,心里暗自好笑。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逛,就这样也不知道好几个时辰便不声不响地过去了,只是四周景物悄然变换,她们却不知道究竟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小姐,这是哪儿啊?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啊?”晴儿一时有些心慌,毕竟之前陪小姐出门都只是在熟悉的那几条街上来回逛逛,没想到今天却因为对那些商铺格外挑剔,两个人一路上聊得太过入神,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更让她心生不安的,是这里四下悄寂,一看便像少有人来的荒僻之地。
她向来跟着小姐出入的都是热闹场所,哪里来过这样的地方?
顾以宣自然不像她那般战战兢兢的,扬了扬嘴角:“这下可好了,绸缎没选着,倒是把我们两个大活人给走丢了。”
“好啦,”顾以宣回头看着身侧依旧有些害怕的晴儿,不由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尧水镇就这么大,哪能这么容易就丢了人,我们一路顺着往回走就可以了……唔……”
她话还未说完,突然被人从身后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顾以宣一时惊愕睁大双眼,却看见晴儿也正被一蒙着面的黑衣人奋力捉住,随后她便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
……
醒来的时候天旋地转,顾以宣奋力睁开眼睛,浑身酸痛无力,整个人如火灼烧一般地疼。
痛,像被人拆解成了碎片,痛得她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过了许久,她模糊的视线才终于得以清晰,只是在看到自己浑身衣物被撕裂以及地上斑斑血迹的那一刻,她差一点就又要晕倒过去……
心中一下子便清明过来,耻辱,憎恨,伤痛,恶心,绝望,数不清的滋味一时之间齐齐涌上心口,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只是短短的一瞬,她便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
怎么会……怎么可能……顾以宣不停摇头,嘴唇忍不住地哆嗦,口中喃喃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一侧的晴儿还在昏迷,顾以宣颤抖着身子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俩被关在一个十分破旧阴暗的小屋子里,四下环境陌生,地上满是尘土灰屑,还有虫子从脚下蹿过,吓得她失声大叫赶紧跳了起来。
眼泪一下子刷刷落下,顾以宣跪倒在晴儿身侧无力地摇晃着她,身子依旧抖得厉害。
她怕,怕极了,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何以见过现在这般景象,像被人捅得遍体鳞伤然后扔进了一个又窄又黑的深井里面,毛骨悚然惊惶不已。
腕上头上佩戴的玉镯朱钗全都不见了,长发披散蓬乱,顾以宣哆嗦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像在摸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这不是她……这不是她……不可能的……她只是在做梦而已……不可能的……
此时地上昏迷的人儿终于幽幽转醒,晴儿睁开眼,看着眼前衣衫破碎泪流满面的小姐,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小……小姐……”晴儿也花了好半天才适应眼前的景象,然而当她一切都明白过来,整个人便如失了魂魄,并不比小姐镇定多少。
怎么会……她们只是迷路了而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晴儿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衣袋,果然钱袋也被那两个歹徒偷了去,只是或许他们嫌弃自己的蒲柳之姿,并未对她这个丫鬟下手。
可恶……这两个遭天谴的……
晴儿看着蹲坐一旁泪流不止的小姐,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飞身将那两个恶人给捉回来,亲手将他们碎尸万段。
身外之物也就罢了,可是小姐的清白之身……这……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还有两月小姐就要欢欢喜喜地嫁进林府,可是现在……她还未出阁就已失了清白,这可让林府的人如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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