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妧见他神色,知道自己是歪打正着逃过一劫,忙点头应允。
两人相携去给沈安谟和崔王妃拜年。
崔王妃已经病得人事不知,估计也没多久好活了!
而沈安谟自从知道是自己亲手端了十碗毒药送给心爱的绿珠后,整个人精神就垮了,以前虽然瘸着不管事,那也是打盹的老虎。
如今,是一只真正处在风烛残年的病猫了。
他只是略略跟沈青川说了两句,便挥手叫他们退下。
出了沈安谟院子时,沈青川回头看了身后那个在正午的阳光下,依旧显得阴沉沉的院子一眼,没头没脑的说道:“到底谁比较重要呢?”
乔妧看了一眼他略微哀伤的神色,知道他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可是她忍不住还是回了一句:“人们总是惦记已经死去的,却从来不想想,最重要的,是珍惜当下!”
沈安谟一直沉浸在绿珠的死亡之中,多年来,父子情分疏离,将沈青川扔给崔王妃教养,从没有想过,如果真的爱绿珠,更应该将她留在这世间唯一的骨血好好抚养成人。
好好活着!
这才是对死去的爱人最大的告慰!
彼时,乔妧根本不能理解北靖王沈安谟的行为。
直到很久以后,她揭开了掩盖在王府之上,一层更隐秘的面纱,才渐渐理解了沈安谟的从前的种种。
民间有俗语,初一儿,初二郎。
意思是初一是儿子给父母拜年的时候,初二则是女儿女婿回岳父岳母家拜年。
因为大年夜乔妧受了伤,楚明微下了旨意,免去她再回宫中奔波,沈青川这个便宜女婿自己去见了一圈礼,领回来一大车的赏赐。
乔妧则是在王府过了清静的一天。
初三一大早,王夫人就上门来拜年了。
乔妧被费宝儿从被窝里拔出来,匆匆梳洗一番去前厅接待。
她顶着脑门上的涂着药的伤疤,一坐就是一上午,竟然连上个厕所都要挤时间。
年夜饭上,大家可都看的分明,陛下对这长平公主的关切,是实打实,不似伪装,上行下效,她们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公主。
乔妧看着来往穿梭的客流,一阵头大,她突然有些后悔了,应该留着崔王妃的,至少有她在,这些迎来送往就不需要自己来劳神了。
初三能登门的,都是朝中重臣的女眷,因为她顶着公主的封号,因此她们才主动上门拜访,想要拒绝接见,是万万不能的!
你见了兵部尚书的夫人,却不见户部尚书的夫人,这如何也说不过去。
接了一天的客,乔妧脸都快笑僵了!
晚上沈青川回房时,发现她已经抱着被子睡熟了!
他今日从宫中出来,就被同僚拉去一起饮酒。
年节底下,又不上朝,是难得的清闲。
这样的日子,宴饮狎妓,只要不是太过胡来,御史台的那帮老头子都会视而不见!
辛辛苦苦了一年,还不允许稍做放纵吗?
沈青川也被拉着坐在脂粉堆里,好不容易才甩开那些脸皮极厚的八爪鱼。
衣服上染了不少香粉味道,他也刻意没换,有意想让乔妧醋上一醋的,想不到她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只得去浴室洗漱,换了一身贴身的衣服,在乔妧身侧躺下。
很快,那个小人儿就如前两天晚上一样,左滚右滚,将他当成人形抱枕,头靠在他肩膀的位置,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沈青川低头,恰好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淡淡阴影。
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上面覆着一小片柔软的轻纱。
他觉得喉头有些干,身体也很燥热,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压下那股躁动的气息之后,耳中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如同催眠曲一般,他竟然也这样睡了过去。
他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的。
睁开眼一看,外面天色才刚刚擦亮。
乔妧正站在床边,轻手轻脚的换衣服。
屋内只有一盏黯淡的烛火,她后背优美的弧线展露无遗,如同上等的羊脂美玉,泛着莹润的光泽。
沈青川问:“你不是最爱睡懒觉,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乔妧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赶忙裹好自己的衣服说道::“我今天要出去拜年!”
沈青川皱眉:“你出去拜年?”
印象里,她好像没有与哪个夫人走的近,再说,她身为公主,只要等在家里接受别人的拜会即可!
乔妧忙回:“嗯,有几户人家确实要去一下!”
反正也没说,到底是哪家。
“可是现在天还没亮呢!”
乔妧回得理所当然:“早去早回啊!”
她生怕沈青川再问,匆匆穿好衣服就开溜。
费宝儿、高进和李魁也被她全部带走了,只有何新,因为要处理一些事情,就留在了府内。
沈青川有些发怔。
看到乔妧兔子一般飞快跑走的时候,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天,所有来府上拜年的女眷都被告知,长平公主出去拜年去了。
至于去了谁家,做奴才的怎么能过问主子行踪呢?
然而整个金邺城,没有听说长平公主到底去了谁家!
沈青川不得不接待完男宾又接待女宾,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
他后牙槽有点痒。
终于知道早上为什么会感觉奇怪,乔妧哪里是去拜年,明显是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乔妧躲去了乔宅。
宅子本来就不大,这样的年节下,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只有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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