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半岑才好,慕容画楼又开始失魂落魄了。白云展腹诽,这对姐弟遇到什么事qíng?都不告诉他。
“没事。”画楼闷闷道,把勺子轻轻放下,端起碗咕噜噜喝下去,眉头却紧紧蹙起来。
白云展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挑眉:“又不是喝药,你蹙眉做什么……”
话音未落,慕容画楼捂住唇,秀眉紧拧在一起,冲进了洗手间。门都来不及关上,便听到她呕吐不止的声音。
白云展大惊失色,忙跟了进来:“大嫂,你没事吧?你怎么好好的就……大嫂,我送你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吐了起来……大嫂……”
管家也忙跟着进来。
比起白云展对这种事qíng的粗线条,管家jīng明很多,拉了白云展出去,替慕容画楼带上了洗手间的门,低声对白云展道:“五少爷,夫人可能是有了。”
白云展恍然大悟,震惊又错愕,而后不禁面露喜色:“真的?”
画楼已经从洗手间出来,脸色煞白,人很láng狈虚弱,无力斜倚墙壁,对管家和白云展道:“我最近太累了,昨天又吃了不gān净的东西,你们别担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上楼躺会。”
管家叫了女佣搀扶她上楼。
白云展还跟在旁边问:“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我没事。”她的口吻很果决,不容反驳,然后用暗含警示的目光扫了管家一眼,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道,“我只是胃里不舒服,休息会就好了,别大惊小怪。”
而后的几天再也不吐了,管家和白云展都有些失望。
他们是希望官邸可以添丁增口的。
到了三月下旬,画楼早起呕吐成了惯例,便再也瞒不住了。
苏氏知道后,高兴得泪眼婆娑,问画楼想吃什么,有没有觉得很累。
“什么都不想吃。”画楼qíng绪不佳,脸色微微苍白。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不管吃什么,总是吐出来。
她便懒得吃。
苏氏着急,叮嘱她千万要吃,哪怕她再难受,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咬紧牙关吃下去。
挨了两天,白云归终于从霖城回来。
画楼去车站接他,天气晴朗。四月初的俞州是桃蕊凋零,荼蘼灼艳的季节,空气里散发初夏的温暖和煦。
慕容画楼云髻上cha了燕钗,行走间环佩摇曳;穿了件香纱稠湖色苏绣并蒂莲花如意襟旗袍,雨过天晴色长流苏披肩,裙摆飘飘,莲步初绽。
白云归瞧着她步步生花走过来,笑容浅浅,眸子里却满含缠绵。
跟着白云归一起来的白家众人也纷纷下车,画楼jīng力不济,qiáng撑着跟众人寒暄。
白云归发觉她瘦得厉害,而且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眉头便蹙了起来。
两个女子搀扶着穿藏蓝色斜襟上褂的老妇人缓步下了火车。那老妇人喊了画楼,望着她便慈爱笑了。是画楼的婆婆白老太太。
画楼忙上前叫了声娘。
白老太太便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突然心疼道:“脸色不好,最近是不是cao劳了?”她也说听画楼帮他们准备好了小公馆。
直到发觉画楼额头有细汗,手攥得紧紧的,老太太心中突突直跳,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问。画楼的模样,分明便是大病未愈的疲惫不堪。
易副官和近卫营的近百名副官照画楼的吩咐,分别领着同来的人去各自的小公馆。
“你们先安顿下,回头再聚。”白云归只接父母和两个未成家弟弟妹妹去官邸,其余的人让他们各自去小公馆。
众人便纷纷散去。
上了车,画楼疲惫躺在椅背上不想动,人好似泄了气就提不起jīng神。刚刚不过半个小时的应酬,让她体力透支,她后背已经一层薄汗。
白云归在白老太太之后也发觉了她的不正常,不安抚了她的额头,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又对副驾驶座上的周副官道,“回到官邸,你立马叫军医过来。”
“我没病!”画楼声音平淡道,眼眸却闪烁,越发觉得可疑。
白云归脸色一下子便yīn凉如水,紧紧盯着她,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却不吭声。他眼眸有了怒意与忧色,声音低沉:“这个鬼样子,怎么没病?”然后对司机道,“还是先去医院!”
“别别。”画楼有些镇定不住,平淡神色撑不住了,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没事,就是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早上吐了一回才出门,所以瞧着没jīng神。”
周副官亦担忧回头看了画楼一眼。
白云归脸上便蒙了青霜,声音里含怒道:“吃什么吐什么,还说没事?你自己没有去医院?”
画楼亦怒了,愤然瞪了他,心想这人平时那么jīng明,怎么今天发傻?好似故意跟她作对。
前面开车的司机却哈哈笑起来:“夫人,您是不是有喜了?”
白云归愣住,整个人呆在那里,似一樽雕塑。回过神来,又屏住呼吸望着画楼,期待她的回答。
画楼不看他,有些láng狈将脸偏向窗外,声音嘟囔道:“所以我才说没病啊……”
身子一紧,耳边是白云归兴奋不已的朗朗笑声,他紧紧抱住画楼,难以置信的一再重复问她是不是真的,她真的怀孕了?
“都这个鬼样子了,你还问。”画楼尴尬,拿他的话反击他。
白云归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惹得前面的周副官和司机都忍俊不禁。
到了官邸,白云展和慕容半岑出来迎接,便见到了白老爷子、白老太太、七小姐白云韶、十少爷白云华。
白云展给爹娘问好,说拉着白云韶说她长漂亮了,又说白云华长高了,颇为兴奋。
白老爷子瞧着他这幅不够稳重的模样,厉声咳了咳。
白云展有些收敛,又叫了声爹,白老爷子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老太太便拉着他上下打量,瞧着额头的伤疤仍有新痕,顿时眼眶盈泪:“你说说你多不懂事,跟一个大老粗动手!那种军营里混大的,你哪里打得过?现在都好了吗?”
白云展被吴时赋bào打的事,白云归告诉了父母。
白老爷子亦心疼,却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白云展讪笑:“好得差不多了,再歇几日就活蹦乱跳的。”
白云归的车也进了院子,他推开车门,不顾慕容画楼的挣扎,把她抱下车,脸上洋溢着四月骄阳般绚丽灿烂的笑意。
老太太看着画楼,便知道她身子不好,又见白云归突然高兴成这样,猛然想起什么,不禁哎哟一声:“我的儿啊,你是不是有了身子?”
一直沉默冷淡的白老爷子也转过脸,惊喜期盼望着画楼。
画楼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娘,她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白云归声音慡朗有力,透出浓郁的喜悦,仿佛生命里有繁花盛绽。
白老爷子那向来严峻脸庞微松,露出几分笑意;白老太太顿时落下泪,连念几声阿弥陀佛。
七小姑子白云韶已经十六岁了,比画楼去年回去的时候长高了些,更加明艳婀娜。她掏出帕子帮老太太拭泪,笑着劝老太太别哭,这是大喜事。
白十少爷白云华是老爷子姨太太的儿子,今年也十六岁。他只比白云韶小半个月,他的生母难产去世后,白老太太便将他抱到自己屋里养着,跟白云韶一起,似双生子。
此刻,他那酷似白云归的面容也满是笑意。
虽然只多了四个人,官邸的气氛却前所未有的热闹轻快。吃晚饭的时候,白云归一直在笑。
望着他那chūn风得意的面容,画楼不禁弯了弯唇角。
有这么开心吗?
第230章
怀了身孕,画楼忌酒水和咖啡,可她吃饭时总要喝着东西才觉得舒服,佣人替她榨了橙子汁。
吃了饭闲坐聊天,没说几句,她猛然起身冲到洗手间吐起来。
晚上躺在chuáng上,画楼喃喃道:“督军,我怎么觉得这日子这样长?”难受的时候,度日如年。
白云归心疼哄着她,将她抱在怀里:“挨过一两个月就好了。”
苏氏是这样告诉画楼的,婆婆也是这样说的,如今白云归也这般安慰她。可呕吐不歇的不是他们,而是她自己。
挨过一两个月就好了,这等安慰便是隔靴挠痒,对她毫无作用。天旋地转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的闹腾,却无药可医,甚至看不到尽头的折腾,令她jīng疲力竭。
婆婆说她怀白云归的时候,也是这样折腾,从两三个月的时候开始,一直吐到白云归出世。可怀白嗣立的时候,只吐了一个月,后面倏然好了,安安静静到孩子落地。
画楼便苦笑,她不知道婆婆到底是吓唬她还是安慰她。
倘若要这等qíng况挨到孩子出世……
她想着,胃里又闹起来,不顾一切从白云归身上爬过去,鞋都来不及穿就冲进洗手间。
这回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呕酸水的滋味真真生不如死。
半蹲在马桶前,她半晌不动,白云归便将她扶了起来,帮她倒水漱口,然后抱回房。
宽大温热掌心轻轻抚摸着她的心口,他神色满是担忧:“要不我叫军医过来瞧瞧?”
军医是外科大夫,画楼不觉得他们在妇科上有什么建树,来了也是胡乱出些主意,还不如她婆婆的主意靠谱。
“没事,挨过这几个月就好了。”看着他满眸忧色,茫然不知所措,这么大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画楼反过来安慰他。可胃里真的难受,便道,“我想吃点东西……”
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红酒烩火jī。
“想吃什么?”白云归一喜,知道要吃东西便没事,这是母亲说的。他努力回想,好似云媛怀了身子的时候很安静,没见她吐得天昏地暗的。
这肯定是个男孩子,只有男孩子才会如此折腾。
“红酒烩火jī,奶酪通心粉,椒盐大虾……”画楼眯起眼睛,细细数了好几种菜,都是西餐样式。
白云归不太喜欢西餐,官邸的厨子做西餐都不拿手。
“好,我叫周副官去城里买。”白云归笑了起来,起身吩咐周副官。
“还想喝瘦ròu蔬菜粥。”她补充道,“这个叫咱们自己厨子做,加些奶油。”
白云归统统应了,下楼去吩咐。
没过三分钟便折身回来,说已经去了,等会儿便有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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