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呢?”她问一旁赶车的侍卫。
“回公主的话。”那侍卫没想到公主此时转醒,慌忙行礼。
“陈医官先探过公主的脉象,说公主乃受惊昏厥,需要好好休养。因此驸马爷嘱咐小的们将公主先送回府邸安置, 等公主醒了再请医官来开些方子调理。”
“哦?”林姝戈挑了挑眉, 她面上画着浓烈的宫妆, 眉峰高挑而纤直,气势非凡。
“本公主昏厥,陈医官竟不随身伺候,就不怕我出什么意外不成?”
“这个……小的也不知具体, 似乎驸马爷那边派人来请走的陈医官, 说是救了公主的赵姑娘不太好了。”
“倒是比我这个公主要金贵了。”林姝戈仿佛只是自语,却让那侍卫一凛,除了最上面的两位,谁敢比公主金贵?
“那想必此时驸马也是在赵姑娘身边了。我的侍女翠屏又在哪里?”
这个问题侍卫倒是清楚:“陈医官说担心待会救治赵姑娘的药不够,翠屏姑姑去了医馆取药。”
说完后他也察觉到微妙,赵绾儿受伤了, 有医馆和驸马看护,而公主说是送回府邸休养,倒被一个人被落在马车上……
侍卫死死盯着马车车轴,不敢抬头看公主面上神色。
林姝戈倒是挺平静的,她想了想,“不回府邸了,摆驾行宫,我要见父皇母后。”
说完后,她躺回到马车中,闭目养神起来。
这次原主的身份是贵重的:身为夏朝的淑蕙公主,她极受帝后的宠爱,在她长成后,帝后千挑万选,终于从一户功勋之家为她挑了出色的夫婿。
这夫婿样样都好,相貌才华过人,还嘴甜能讨原主欢心,原主很快恋慕上驸马,两人婚后过着幸福的生活。
非要说这驸马有什么缺点,那只有一点,他不爱公主,甚至日益厌烦于讨好公主这项职责——倒不是公主跋扈,只是时间少有男子能接受长时间的取悦妻子——若不是为了家族,他怎会低头?
这一次,是帝后南巡,原主仗着帝后宠爱,央得了随行的旨意,带着驸马一起来南边散心游玩。
而她之所以昏厥,是因为与驸马在河堤散步时被人惊了马,虽然有人冲上来推开了她,但她还是受到惊吓,故而昏迷不醒。
救了她的人,就是赵绾儿,秦淮河边的一名浣纱女。
林姝戈回忆了一下脑海中赵绾儿的眉目,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是个娇滴滴的年轻女郎。
大约还婉转可怜,颇有风情吧……
林姝戈想到。
马车停了下来,林姝戈随着宫人往行宫前殿走去,一路上宫人纷纷俯首行礼。
精致的马靴踏入了前殿中——本朝风气开放,身为公主,更不必拘泥于绣鞋。
而这清脆的脚步声一响,帝后面上都浮现笑容,“淑儿,你来得正好。”
跪在下首的驸马吴思霖亦向公主问安,林姝戈没有看他,坐在了帝后下首。
“淑儿。”皇后无奈,婚前她曾教导林淑,虽为公主,在驸马面前要谦和。这点淑儿往日都做得不错,没想到这次受惊,又骄纵起来。
吴思霖赶紧说道:“公主天真直率,微臣甚喜之。”
这下轮到皇帝欣慰了,他笑着换了话题。
“霖之前面提到,当给救了淑儿的民女赏赐,这话很对,先予她金银钱物,使她生活无忧,等她转醒,朕要亲自见她。”
吴思霖连忙跪下谢恩,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皇帝没有想过调查绾儿的来路,否则知晓她是罪臣之女,大概就不会这么和颜悦色了。
他实在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她!
吴思霖的思绪被带回到两小无猜的当初:他渐渐对赵绾儿暗生情愫,可还没等与她剖白,赵家就倒了台,男丁被流放,女眷被发卖,赵家嫡女赵绾儿也不知去向……
原来竟是流落南边成了浣纱女,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吴思霖心中发闷,想到赵绾儿此时还在被医官救治,又觉得心疼。
连带着,他心中多了点对淑蕙公主的埋怨。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赵绾儿怎会受那么大的罪?
可惜公主金尊玉贵,不是他能指责的……吴思霖低下了头。
林姝戈却一改之前不想言语的态度,有些惊讶:“为甚要给她赏赐?谁说她救了我?”
吴思霖面上露出宠溺的无奈的神色:“公主忘了,正是那女子上前来推开公主,才避免了公主被马蹄所伤。虽说公主是君,臣民效死都不为过,但那女子毕竟替公主受了大难,给些赏赐,正能体现公主恩德啊。”
他忽然对公主的高高在上生了厌恶,她就是这样,与生俱来拥有一切,别人对她的一切好都觉得是理所应当,从来不会想这对于别人意味着什么。
可怜绾儿太善良,硬是挡了那一下……而公主还全然不知感激!现在除了他,大约也没有谁在真心实意为她担忧。
吴思霖再一次被揪住了心,赵绾儿,她本也该是被许多人捧在手里的赵家嫡女啊!
吴思霖情绪内敛,哪怕心中早已波澜翻覆,可面上看起来还是十分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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