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宛抬眼看向他,他神色沉静,眼底却有压抑的情绪。
他和她讲过曲烨,是他直属上级,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就是曲烨带的,对他也可以说是亦师亦友。
相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程晏又开口道:“不要担心我,是小伤,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相宛把椅子搬到他面前坐下,半靠在他身上。
“程晏,你有没有想过——”
她犹豫着,终于开口。想问他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或者不离开,换个文职工作都可以,能不能不要冲在最前线,做最危险的工作。
“咳咳咳……”隔壁病床的大叔一阵猛咳,打断了相宛。
她埋怨地看了那个大叔一眼,见他艰难地用手支撑着身体往床边挪了一点,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相宛定在那没有动,看着大叔拿过水杯,杯子里只剩了一口水,他一口喝完,就空了。
相宛问程晏:“你要喝水么?我给你倒。”
程晏摇摇头,但相宛还是在拿起放在地上的热水壶,给程晏倒了半杯水。又绕到大叔的床边,给他也倒了一杯。
大叔感激地说了声谢谢,相宛也没应声,又提着壶回来了。
程晏站起来,他身上没有别的伤,行动不受影响。
“我们出去走一走。”
他对她伸出左手,相宛把手放到他手心,跟着他出去了。
程晏情绪不太好,相宛能感觉出来,曲烨去世对他打击应该很大,他没表现出来,是不想影响她。
警官医院有些老旧,出了住院大楼,是挤得满满当当的停车场,停车场另外一侧是一条长廊,爬满绿色的藤爬植物。隔的太远,相宛认不出来是紫藤还是凌霄花一类。
光线毒辣,相宛跟着他浴在紫外线里,缓缓地往长廊那边走。
她已经忘了之前要说什么了,屈从眼前的安逸。
他在长廊下的条椅上坐下,因为背上有伤不敢依靠,却仍然固执的让相宛靠在他身上。
他知道相宛很喜欢肢体接触,平常不做什么时候也总喜欢亲他抱他靠着他。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软软的香香的全身心都交付给他的女人靠在他身上,不需要做什么,都能让他感觉到活着的幸福。
前提是要活着。
这回失利算是极大的意料之外。飞鱼毫无顾忌地复出,竟然就是一个引他们上钩的饵,他的本来目的就是要他们的命。
他们损失了包括曲局在内的四个人,大头还有他共计六个人受伤。幸好小方是搞技术的,没跟上一线,发现不对立即跟当地求救,不然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但小方报警一个小时后当地警局派的人才过来,他后来看过,那个距离,正常速度四十分钟就够了,竟然用了一个小时。联想第一次去昭通的种种情况,程晏料定,昭通当地有内鬼,很有可能职务还不低。
这么一来事情更复杂了。这些情况他已经交代给局长,具体怎么处理,他只能等伤好回去再商议。
***
不想相宛经常在医院露面,当天下午程晏就坚持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呆着。
薛西西发现相宛不在家,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等她和程晏一起到家的时候,薛西西正守在她家门口。
“相小姐,请你以后不要不告诉我就出门,出了事我要被追究责任的。”
薛西西不卑不亢地站着。
她跟着相宛五年,比程晏和相宛相处的时间都长,也更了解相宛的脾气。
相宛心情不好,也不想搭理薛西西,无视了她径直开门和程晏一块进去,然后“嘭”一声关上门。
“她是?”
程晏问相宛。
“保镖。”
相宛言简意赅地丢出两个字,在沙发面前走了两圈:“你要喝水吗?饿了吗,要不要吃饭?我叫西西给出去买……是不是要多吃水果和肉?有没有什么忌口不能吃的东西?”
程晏哭笑不得,伸出长腿把她捞过来:“没那么多事,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相宛怕撞到他的伤口,倒向他的时候往边上歪了歪,躺在了沙发上,又被他固执地拉过来,按在怀里。
她的手抚在他右手伤疤上,极轻的力道在突起的疤肉上点着,“你的工作真的好危险……”
程晏把她脸抬起来,用左手拇指在她脸上探索,透过皮肤,去感受她的骨骼。
“再危险的工作也总要有人去做,不是我,也还有别人。所有人的命都是平等的。”
纵使对她有负疚,也不能阻止他做他应该做的事。
相宛不再说话,中午没问出口的话,也不必问了,只是缓慢地说了一句:“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守三个月的寡,不能更久了。”
程晏思绪停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等他开口的时候,感觉自己嘴唇都有些干了:“三个月太长,三天就够了。也不要哭,眼睛肿了不好看。”
相宛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不重,反而有点痒,程晏左手抓住她的手腕,补充了一句:“我觉得谌清汶人挺好的。”
相宛听完鼓着脸从他怀里起来:“他挺好的,要不要我介绍给你,你们俩在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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