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舒继续前行,看到了迷雾中蹲着的一个小身影。
她走过去,默默地看着。
他看起来大概七八岁大,身上穿的似乎是制式服饰,很黯淡的青色,一看身份就不高。
脚步响起,迷雾中好几个小孩嘻嘻哈哈向这边跑来,看到他在这里,互相打了个眼色,围拢过来。
“小野种,原来是你啊!偷偷躲在这里哭什么?”
“就是啊!你不是很会告状吗?谁欺负你就去执事那里告谁呀!”
“哎,你们不知道吧?他就是被执事罚了,说谎精!”
他抬起头,大声说:“我没有说谎!”
可这并不能让那些人嘴下留情,反而嘲笑得更大声了。
“说谎精,你就是说谎精!”
“小野种,你是小野种!”
“我不是,我不是说谎精,我不是小野种!”他愤怒地扑上去。
但愤怒并不能提升他的实力,那些人拳脚相加,很快把他打得缩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说谎精!”
“小野种!”
“没本事还敢打我们!”
“活该!”
一群孩子向他吐口水,才又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过了好久,陆明舒才看到他动了。
他慢慢地坐起来,露出青紫破皮的一张脸。
他其实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哪怕被打成个猪头,还是能看出原先的美貌。
陆明舒看到他肩头一耸一耸的在哭。
眼泪糊了一整张脸,却不再有抽泣声。
泪水渗入脸上的伤口,刺得生疼,他的眼神慢慢变了,拳头握紧,愤恨地瞪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
他爬起来,蹒跚着离开。
景象一变,他慢慢走进一间大院。
院子里有很多人,有的在洗菜,有的在搬米面,有的在杀鸡,看起来像是后厨。
看到他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揪住他的耳朵,凶巴巴地喝道:“又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干活吗?真是天生欠打的懒货!”
他抬起头,将脸上的青紫暴露在胖子的面前。
但是胖子无动于衷,好像什么也没见到似的,继续大声喝骂:“连活都不会干,留在这里能做什么?不干就趁早滚!就你这样儿,也是白养着……”
他麻木地听了很久,终于有人看不下去,说了句:“麻三,说这么久累不累?得了,让他干活去,心烦着呢!”
胖子麻三骂骂咧咧,到底松了手,作势还要打他:“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脸擦一擦干活!要是把血蹭到菜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默不作声,擦了把脸,去劈柴了。
迷雾聚拢又散去。
再次出现在陆明舒面前的,是一张风流漂亮的脸。男人很少能用漂亮这两个字来形容,再英俊的脸庞,多少会显得粗糙,但他不是,他真的就是漂亮,从五官到皮肤,都能说漂亮。
他还是穿着那一张暗沉的青衣,沉默地做着事。已经从小孩长成了大人,干的仍然是劈柴的活。
这个活和他的脸是那么地不相衬,却没有人对此有疑义。
汗水从他精致的五官流下,陈旧的青衣遮住了肌肉鼓起的手臂。
他沉默地做完事,沉默地出了大院。
迷雾的小路上,他走了很久,到了一处湖边。
湖边的山壁上,有一个很小很浅的洞,刚好坐一个人。
他慢慢地爬过去,在那个浅洞里坐好,然后小心地掏出一块古玉。
他将古玉贴在额头上,似乎在读取什么东西。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古玉收好,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
夜色降临,月光照在湖面,波光粼粼。
他的头顶腾出烟雾,与月色形成微妙的变化。
他抬手一指,指风穿透湖水。
“咕噜”“咕噜”,数尾鱼尸浮了上来,悄无声息。
但他并不满足,摇了摇头,继续修炼。
而此时,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天又亮了,他仍旧在院子里劈柴。
突然有两名带剑男女进入大院。
这对男女,衣着精致,表情高傲。
“就是他!”和他们一起来的青年大声叫道。
陆明舒从他的五官,依稀看到了当年欺凌他的小孩的模样。
于是他被包围了。
“尚清,韦师弟举报你偷窃,你认不认?”
他的眉毛拧起,声音已经变得低沉:“我没有偷窃。”
“小偷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偷。”那韦师弟喊道,“想知道他有没有偷还不简单,搜身就是了!”
那对男女似乎觉得有道理,男的便要上前搜身。
他后退一步,摆出戒备的姿态:“你们无凭无据,有什么资格搜身?”
“这是戒律堂的师兄师姐,你说有没有资格?”韦师弟抢先说道,“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你的罪说不定还能轻些。”
那对男女冷漠地看着他,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他脸上浮起怒色:“不行!你们不能随便动手。”
“你说不行就不行,当自己是谁啊!”韦师弟忍不住,扑上去要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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