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如懒洋洋道:“请她进来。”
殷虹一身风尘,进来就满脸喜色:“夫人,属下总算不负所托。”说着,便把一个个芥子囊拿出来,足足摆了半张桌子。
周妙如瞟了一眼:“哦?可有拿到婚书?”
“这……倒是没有。不过,”殷虹强调,“中州王妃已经明确说过,会派人来与王妃一晤。”
周妙如淡淡道:“她已经派人来了。”
殷虹怔了一下。居然比她还早到,这么说,是他们走了不久,中州那边就派人来了?也太赶了吧?
她笑道:“看来王妃很重视这门亲事啊!”
周妙如也笑了一下。
只是这笑,让殷虹有不妙的预感:“夫人……”
“王妃很欣赏她,说她还年轻,出去看看比较好。”周妙如脸上的笑,意味不明,“你这趟差事,办得真是好啊!”
“夫人!”殷虹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在不满?
“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周妙如淡淡道。
“夫人!”殷虹心慌,“属下……”
“去吧。”周妙如毫不动容。
姚大娘站出来:“殷长老,夫人近日操劳二小姐的婚事,很是疲累。”
殷虹没办法:“那我明日再来看夫人。”
“请。”
待殷虹离去,周妙如眉宇间露出些许冷意:“真是蠢货!事情办成这样,派她去何用?”
姚大娘捧了茶来,柔声劝慰:“夫人消消气。这也怪不得殷长老,您吩咐她的事,到底办成了。”
“这样办成,还不如不办。”
真当她要给那丫头找个好婆家不成?不过,真是小瞧了那个丫头,本以为,她想进新秀榜的可能性都很小,没想到竟得了第一。这下放虎出笼,真压不下她了。
“办了件错事啊!”周妙如自言自语,“不能让这丫头回来了。”
姚大娘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夫人……”
周妙如搁下茶杯,道:“去,叫如影过来。”
……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落下最后一笔,刘极直吐出一口气,转头去看窗外。
已近暮春,算算时间,麒麟会已经结束,明舒应该离开中州了吧?却不知她第一站会去哪里。是回东越故乡看看,还是去南泽或北溟?
静静看了许久,忽见小道尽头,出现一抹高挑的身影。
一个穿门派服饰的女子,从那头缓步而来。
这人是……
刘极真认不出来,他这十七年,一直潜居碧溪谷,连门派内都少有走动,年轻一辈都不认得了。
过了一会儿,惠娘引了那女弟子进来,满脸喜色:“掌院,这位姑娘说带了小姐的书信回来。”
女弟子自然就是谭语冰。她低身见礼:“金门一脉谭语冰,见过刘掌院。”
“不必多礼。”刘极真起身,“你是十五代弟子吧?我们是同辈,无须这般。”
谭语冰一笑:“刘师兄。”她从袖中取出书信,“这次中州之行,我与陆师侄甚是相得,她一时不得回转,便托我送了书信回来。”
刘极真接了书信,却没有立刻去看,而是问:“谭师妹,明舒可好?”
谭语冰略一迟疑,老实答道:“陆师侄受伤了……”
“受伤?”惠娘顾不得场合,紧张地问,“小姐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不重。”谭语冰连忙出声,“只是遇到点意外……”
她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事实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飞仙宫被人布了个局,陆明舒因为和谢廉贞在一起,受了连累。
“谢廉贞?”刘极真疑惑道,“七真观的谢长河,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意外身故了吗?”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他和谢长河算是一辈人,记得很清楚。
“是那位廉贞公子。”谭语冰想起来,这位刘师兄多年没在外走动,怕是不知道,便解释了一下,“他是谢长河的遗腹子。”
“哦?”刘极真皱了皱眉,“他竟继位了廉贞星君?”
“是的。”谭语冰小心地看了眼刘极真,“而且,王妃似乎有意为他求娶陆师侄……”
刘极真脸色骤变。
谭语冰在内心叹了口气,这件事,她于情于理都不能瞒着:“陆师侄到了天运城,就发生了一些事……”
……
谭语冰走了。
刘极真坐在那里,垂目不语。
“掌院!”惠娘叫道,“求您想想办法!小姐她怎么能……”
她是见过廉贞公子的,知道他双腿有疾。就算他对自家有恩,也不能让小姐以身相报啊!
“不妨事。”刘极真弹了弹手中信件,“麒麟会新秀榜榜首,没那么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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