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受过正统的帝王教育,父皇在世时,一众兄弟武能征战四方,文能□□定国,母族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金銮宝座怎么轮也轮不到生母只是个侍女的君熤。
父皇仙去后,几位兄弟互相倾轧,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死的死,残的残,反倒只剩下他这个真正与世无争的皇子。
在司徒丞相的力保下,他继承了大统——而不是由他尚且健在的八位皇叔继承。但他能力平平,性格优柔寡断,多愁善感,若不是有清流派的丞相压制住文臣,性格强硬的韩起在武将中有一席之地,很难说今日坐在帝位接受朝拜的是哪一个——姓君的又不止他一人。
今天应无甚要事,君熤心中默默想到。这两年还算风调雨顺,戎族也没有动静。
君熤满心以为可早点退朝,却被户部的官、员打断了:“起奏陛下,今年又是采选之年,如今陛下膝下空虚,请下诏采选好女以充宫廷,为陛下开枝散叶。”
平地一声雷,熄灭了君熤想退朝的心。
平心而论,君熤并不想采选民女进宫。虽与皇后无多少男女之爱,但他们是少年夫妻,一路走来,情义不同旁人。司徒贵妃容貌殊美,才智过人,君熤甚爱之。还有其他妃嫔二十多人。他认为并不少了。民间女子采选进来,年老才能出宫,生生作孽。更何况每次采选都耗资甚巨,如今国库不丰,内裤枯竭。实是无甚必要采美充掖庭。
但他无嗣。
帝国没有继承人,这便是罪过。这使他无法硬气地拒绝采选的提议。
君熤委婉地表示了三年前方选过,如今再次采选,恐民议沸沸,更何况虽前两代圣君励精图治,但父皇时代黄河改道,发过水患,为赈灾几掏空国库。如今才缓过来,不宜铺张浪费。
但众多臣子从采选中看到了一步登天的机会,咬死了无嗣则国家不稳,强逼君熤松口。
君熤看向丞相,期望丞相压一压百官,又看向九门提督汤全,这位是汤皇后的父亲,希望他能站出来驳一驳群臣。
可丞相是清流派,从来不以佞幸晋身;九门提督汤全又默默打着让年轻妃子分宠的主意,反正他女儿是皇后,地位超然,他何苦做恶人?
缺乏支持的君熤,只得同意下诏采选。
下了朝的君熤,只想回宫去见瓀璃。每次他有烦恼,或是悬而未决的事情,他都会去寻她,跟她说说。
她从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做一个安静的听众,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也不过是:“听从你的内心。”他总能在她身边安静下来,理清思绪。
但韩起跟了上来:“陛下,臣恳请一道恩典。为臣下旨赐婚。”
君熤来了兴趣,一扫上朝的郁闷,兴致勃勃地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是瓀璃。”韩起直言道。
“原来是……瓀姑娘。”君熤有些失神,也对,瓀姑娘姿容倾城,性子恬淡,阿起被吸引一点也不应该意外。
但是,君熤内心深处始终有羞惭的,被背叛的感觉。
他本该祝福他们,看在曾经的朋友,如今最得力的臣子份上,立即下旨赐婚。
可他不愿意。唯一能听他说话的人也要离开皇宫了么?嫁人后,从此与他人举案齐眉,而他自己仍旧在这寂静深宫?
他不愿。
“未曾听到瓀璃姑娘提起。待我问过她的想法后,再与你们赐婚。”君熤不看韩起的眼睛,视线钉在一旁的花木上。
韩起十分失望,他为了他的皇位四处带兵打仗,出生入死,如今却换不来一纸赐婚。
韩起又十分庆幸,果如他所料,陛下对瓀璃已有好感,只是尚未意识到。他先行说破,即便出于“臣子妻不可戏”的想法,也能在他俩之间划下一道距离。
“臣,遵旨。”韩起低沉地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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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宫,君熤独坐书房。之前被他忽视的画面开始闪现。
阿起对瓀姑娘的格外关注;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的关系变得亲昵;还有昨日,后骁上仙在场时,阿起抓住了瓀姑娘的手腕……
那不仅仅是一句问候,更是表示所有权。
正当胡思乱想,黄伴伴进来禀报:“陛下,皇后殿下来了。”
君熤对皇后十分敬重,起身相迎。只见皇后提着一只食盒,款款而来。
“陛下。”汤皇后对君熤行礼。仪态十分优美。
“梓潼快起。只有你我二人,何须拘于虚礼。”
汤皇后轻笑道:“陛下敬我,是我的福分,但礼不可废。我统管各宫,自当率先垂范。”
“这是我为陛下炖的一盅汤,文火熬了几个时辰,最是滋补,陛下趁热喝了吧。”这送汤的习惯自他们少年成婚时便有的。
他自幼只有宫女太监照管,大婚后得阿汤细心照料,当时他就认定,这辈子就这一位发妻。
“陛下,我听闻前朝请陛下下旨广纳美人。”汤皇后问道。
“梓潼,我并不愿纳美。有你,有贵妃等,足以。”君熤连忙解释道。
汤皇后轻笑道:“陛下误会我的意思了。如今陛下膝下无一儿半女,是我等不中用。应当采选好女为陛下开枝散叶。”
“我问的是瓀璃姑娘该当如何?若一同进宫,以瓀姑娘之才色,当以妃位相待。”
君熤顿时愣住,是了,想让瓀璃陪着他,为何不能让她进宫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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