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壮的男子也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我名霍凌,恩公留下姓名,来日我若挺过难关,必报恩公一饭之恩!”
一些不值钱的吃食而已。只是看着孩子可怜罢了。根本没想过让他们报答,遂对他说道:“不必如此。并不值什么。”便带着阿福走了。
回家的路上,阿福问我:“东家可是觉得那些人可怜?”
“孩子无辜。”我淡淡地回他道。
阿福轻声低喃:“你倒是一直未变。”当年即便天帝禁止她来看他,她仍是来了。想来,因为他那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即便是罪奴,她仍未觉得这样惩罚一个孩子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救了他后,虽然不能改变他的身份,不能改变仙宫里众仙对他的态度——甚至晗耀那厮因为帝女对他的善意而鞭笞他。但是,她教他识字,给他仙果,教他做人做神的道理,他从她身上得到了很多无形的、珍贵的东西。所以,即使要忍受鞭笞之苦,他仍然要在她身边。
直到晗耀的父王,为他求得了帝女的婚约。
他以为他能忍受她不属于他,只要能让他待在她身边即可——哪怕是以奴隶的身份。
但是晗耀的志得意满让他知道这不可能,晗耀——她未来的夫君不会允许。
所以,在短暂地生活在光明之中后,他又要退缩到黑暗里了。那个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的黑暗。
可是他不愿意,他不甘心!书写在他骨子里的高傲和倔强并没有因为常年的奴隶生活而磨灭,他选择了反、叛。
私逃下界,被抓住后会有什么后果,他心里十分清楚,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要变强。变得能与天帝抗衡!变得再也没有人或神能阻止他得到她!
是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如果说以前关于焚天的记忆像在看别人的人生,没有任何代入感。如今,他所想起来的东西,就是这段记忆里遗失的情感。
每一次心脏紧缩,血液加速,口舌发干的感觉;每一次看见她读书、习字、练武、骑马……各种表情、各种姿态,他心中的憧憬和仰望;每一次她对他露出笑意时,他心中的欢喜。
他想起的越来越多,能体会到的情感也越来越鲜明,他知道这对于一个神仙来说很不对劲,但是却不想去深究为何如此。
以往追究的大道,看起来没有呆在她身边让他来的开心,愉悦。这种想法也传给了仙宫中的后骁。他仍在吐纳天地灵气,参悟宇宙之真理。为成圣而修行。
但是从阿福身上体会到的种种感情,像刻在了石头上一样深刻,这种激烈的东西,好似酒,让他犹豫,又受吸引、迷醉。
他的意志力、道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一边说服自己,那些情感都不是他的,是属于焚天的,如果他屈服了这些感情,就是让焚天主宰了他,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放任阿福对帝女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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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未听清阿福低喃的话语,否则我多少会心生警惕。阿福有时候就会如此,自言自语,莫名陷入自己的世界。
我带着阿福回了邬宅,午饭时,突然感受到佛力的增长。而我今日并未医治病患——不,除了流民的孩子。
接连上涨的功德让我全身沉浸在一片舒适的暖意里,流经全身后,回归到了那朵金莲里。
我边吃着饭,边开始思考功德代表什么。
最初以为功德乃医治病人,因为偶尔做了其他助人之事,并未获得功德金光。但也从未有过医治一次,功德涨了多次的情况。
所以,如今想来,凡是助人都有功德,只是没有功德金光,是因为之前的助人未能改变受助者的命运,所以金光没有变化。
想通关节之后,越来越多涌入石江城的难民便不再是偶尔发了善心才救助的流民,而是一团团功德金光。我必须要想个合适的办法妥善安置他们。
突然阿福给我夹了一筷子胥余肉烧鸡块,说道:“东家,吃些菜,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将他夹的菜放置一边,专心吃饭,回了一句:“没什么。”我不喜欢有人探究我的内心,更不喜超过界限的接触,胥余肉烧鸡块就注定了被丢弃的结局。
想到此处,我看着放在碟子上的鸡块,我们这等府第,也偶有浪费,则石江城内大商贾、朝廷官员、大土司必浪费更巨。这些对于富有之人来说是残羹冷炙,可对于流民来说,是珍馐。
若是能收集全城富有之家和普通百姓的残羹剩饭,也能活一批流民。但是,她一不是地方官员,二不是有名望之辈,也就不具备号召力,思来想去,唯有曝光了佛力的存在,才能短时间内声名大噪,获得信任。
想到此处,我心中大致有了成算,第二日看诊时,便不再隐藏佛力金光的存在。
受医治的阿婆看着从我手中发出的金光,大呼一声,接着便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当金光治好她多年腿疾,她跪在地上,拜起我来。
“阿婆,请起。”我手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
“大夫,您是神仙啊!活神仙!”阿婆激动地说道。在医堂内排队的病患也纷纷附和,金光的存在让他们心神巨震,目瞪口呆。大昭刚好位于三十三重天之下,各处都有神仙下凡之传说,但大部分神仙进入凡间都会掩饰自身仙迹,是以,真正见过神仙的凡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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