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夫人是圣上唯一一位还在世的姨母,也是毕国公的姑母、芮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亲祖母,她老人家设宴,这两家肯定都要去的,苏阮便说:“好啊,我也正想同阿姐说呢。”
“珍娘玉娘明日也同去。”苏铃看向女儿们,“燕国夫人点名要见你们。”
玉娘答应一声,珍娘却揪着袖子不吭声。
苏铃皱眉道:“珍娘也任性得够久了,我同你说,别家也还罢了,燕国夫人可是圣上的姨母,老人家快七十岁了,肯见你是你的福气,你扭捏个什么?”
苏阮听她语气又急了,珍娘也缩着肩膀不肯答话,忙打圆场:“老夫人福寿双全,你们两个去沾沾老夫人的福气,挺好。”又放柔了语气说,“珍娘别怕,你想想你娘这么厉害,谁敢欺负她的女儿?”
玉娘很配合地笑出声,苏铃则嗔道:“少编排我!”
“这可不是编排。”苏阮笑道,“有个厉害的娘多好呀,做什么都有人撑腰。”
“她就是自己瞎琢磨,把自己吓着了。”苏铃满脸恨铁不成钢,“你呀,出门走一趟就知道了,你这样的身份,用不着我厉害,旁人瞧着你两个姨母、一个舅舅,就没人敢惹你了,更何况还有玉娘陪着你呢!”
玉娘可是跟衡阳郡王定了亲的,同龄的小娘子,哪个敢跟她过不去?苏铃自觉珍娘作为玉娘的姐姐,一起出去就算不横着走,也万没有什么可惧的,哪知珍娘想的却是:果然三府上下,就属我最没出息。
她十分沮丧,却听出母亲这次是下了决心,不敢反驳,只小声答:“我去就是了。”
有这一句,苏铃已心满意足,苏阮却看出这孩子心结很深,等她自己解开,恐怕一辈子都未必能成,就说:“这就好了,明日咱们两对姐妹,一同出发。对了,我那儿有几匹新得的蜀锦,正想着裁了做春衫,你们两姐妹跟我去吧,咱们娘儿三个好好商量商量。”
说完又看向苏铃,“我瞧阿姐有些倦了,就不带你了,让珍娘帮你挑。”
“去吧去吧,我是想眯一会儿。”
苏阮便起身,一手拉了一个,带到自己庄子里,真个把华维钧送的蜀锦找出来,三人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做衣裙。
珍娘虽然性情敏感自卑,却做得一手好针线活,描花样子也比旁人鲜活好看,因此对做新衣裳这事蛮有兴趣,在苏阮这里坐了一会儿,就渐渐忘了先前的沮丧,帮苏阮参谋起来。
“姨母肤色白,又这么好看,其实什么花色都穿得,不过春日里么,还是拣鲜嫩些的色来做裙子为好。”她说着比了比一匹鹅黄底织团花牡丹纹的,“这个做一条高腰百褶裙最好,都不用再绣花,只在裙襕滚两道金线便好。”
苏阮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便将十匹蜀锦挨个问了一遍,最后吩咐旁边侍候的丽娘:“就按珍娘说的花样去做,这匹鹅黄色的给珍娘,玉娘喜欢哪个自己挑。”
珍娘一惊:“我……我是说姨母穿着才……才好看……”
“你穿一定比我好看!我都年近三十的人了,穿个樱桃红,旁人还不会挑我,这样嫩的色,可不好上身,你却不同,听姨母的。”
玉娘向来聪颖,看出姨母有鼓励姐姐的意思,就笑道:“长者赐不敢辞,阿姐快谢谢姨母。”
珍娘只好红着脸说:“多谢姨母。”
苏阮拉过她的手,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忘了你小时候,我同你贵妃姨母常带你买胶牙饧吃了?咱们三个还有个共同的秘密呢,记得吗?”
珍娘抿着嘴儿笑:“记得。”
玉娘好奇:“什么秘密?”
“不告诉你。”苏阮笑着捏捏玉娘小脸,“秘密就是秘密。”
玉娘瞪着眼睛看向姐姐,珍娘也抿着嘴摇头说:“秘密就是秘密。”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珍娘放松了许多,苏阮又带着她们两个吃了点心,给她们分别挑了两样珠花回去戴,又留她们吃了晚饭,才叫丽娘送她们回去。
她决心先不提醒苏铃,临别时说:“左右这几日你们姨丈不在,你们两个若是闲了,只管来找姨母玩,姨母也闷得很呢。”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走了,第二日一起出门赴宴时再见,珍娘虽然显得有些紧张,却没有昨日那么瑟缩了。
姜家原也算有名望的家族,燕国夫人的夫家自然不会是无名之辈,且因为燕国夫人的缘故,子弟入仕者颇多,还有一个孙子尚主做了驸马。
所以这日燕国夫人虽只宴请女眷,山庄门口却仍车水马龙、权贵聚集。
苏阮她们一行来得不早不晚,到的时候,前面路上华盖重重、已经排起了长队。
“一会儿你就知道咱们家如今有多威风了。”苏铃看一眼珍娘,说道。
珍娘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妹妹,苏阮笑道:“你等着看就知道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燕国夫人别庄的管事就气喘吁吁赶到,隔着帘帷给两位国夫人行礼问安,又说:“请两位夫人稍待片刻,前面已经在疏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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