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家,根本没看好太子顺利继位,又不想丢了这个便宜,就随便推了个人出来。
“罢了,姜珩那孩子再好,这事儿也是不能成的了。对了,付彦之不在,我自己睡,总是不踏实,阿姐回去叫珍娘来陪我可好?”
“好啊,她这两天倒挺愿意往你那儿去的,难得你不嫌她闷葫芦一个,就让她陪你吧。”
“珍娘这么乖巧,我怎么会嫌?阿姐以后也别总这么说她,能夸就多夸她几句,她本来就觉着自己比不上旁人,你再那么说,她不是更自卑么?”
苏铃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托给你了,你帮我教教她。”
苏阮失笑,“我哪懂得怎么教孩子?就是瞧着她心疼罢了。”
从燕国夫人山庄回来以后,这两日苏阮只要在家,就让人去叫珍娘来玩,大概是上次提起共同的小秘密,让珍娘对苏阮多了亲近感,她每次都来。
反倒是玉娘,因为有女官在身边,要学的东西还多,不能跟姐姐同往。
苏阮本来就想同珍娘尽量独处,获取她的信任后,好套套话,搞清楚她和黄正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也乐见这种情形。
正好苏阮也在练字,每次珍娘来,她就把自己写的字拿给珍娘看,两人一起点评点评。谈完书法,苏阮还会跟珍娘一起做做针线,总之尽量聊珍娘擅长的,让她放松心情。
苏铃见珍娘肯去苏阮那儿,不是只躲在自己房里或者玉娘那儿,已觉惊喜,回去就让珍娘收拾些日常用的东西,去陪苏阮。
苏阮到家以后,打发绿蕊过去接珍娘,自己更了衣,叫丽娘来问:“府中有消息来吗?”
“有。”丽娘笑着奉上一封信笺,“郎君写来的。”
苏阮接过来,没急着拆,先问了问家务,等丽娘走了,才打开细看。
两人尚在新婚,虽然暂时分开,苏阮有些事会比较方便做,但五六日都见不着人,心里还是很思念的。
付彦之信中也说,难得前日公务不忙,早早回家,房中却冷冷清清,自己打起精神动手烹茶,茶得了,又突然出神,想起往日夫妇相伴、言笑晏晏的情景,半晌才回神,茶都凉了。
苏阮看得心里酸酸的,真想这就启程回家去,但圣上钦点了她们姐妹随驾,她自己偷偷跑回去,肯定不合适。
还好付彦之随后就写道:“幸而分别之期已过三分之一,重聚之日亦不远矣。”
之后他又写了这几日的日常,连园中迎春花开了这等小事都有提及,还说等多开几支后,就亲自剪了给苏阮送来。
苏阮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看完一遍,叹了口气,又回头细细重看,将将看完,珍娘就来了。
“珍娘快过来坐。”苏阮收起信笺,“我正琢磨晚上吃点什么呢,出去赴宴总是酒喝了一肚子,吃得却不舒坦。你喜欢吃什么?”
珍娘微笑:“儿什么都吃。”
“我不是问你吃什么,是问你喜欢吃什么。如今就咱们两个,还不可着自己的胃口吃,不是为难自己么?”
珍娘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儿还是喜欢洪州风味。”
洪州饮食习惯确实跟京中很不相同,苏阮就让人做了两样洪州小菜,烧了两条鲫鱼,又煮了两碗鹌鹑馉饳。
吃过晚饭,外面天还亮着,苏阮就拉着珍娘出去散步消食。此地虽处山脚,却因遍布温泉,地气倒比京中还暖,庄子里已有黄色小野花零星开放。
苏阮颇有兴致地摘了两朵,和珍娘分了,然后闲聊一般提起今日席上的事,“……毕国夫人跟我谈过之后,没多一会儿,芮国公府世子夫人就来找我,问我哪日有暇,她想亲自来拜访。”
珍娘静静听着,并不发问,也不插嘴说自己的见解。
“我和她约了明日。你猜,若我问她毕国公府的小郎君如何,她会不会告诉我?”
珍娘想了想:“会夸奖吧,毕竟都是亲戚。”
“那你觉着,她为何要单独来拜访我?”
珍娘微微皱眉:“大约也想娶郡主。但就算这样,贬低亲戚也不好吧?”
苏阮笑道:“倒也不用刻意贬低,但凡是人,总有缺点,谁还能是十全十美的?我要是她,就会拿姜家的短处来同自家比,稳赢不输。”
珍娘有些惊愕,苏阮笑问:“怎么?不相信?要不要打个赌?”
“不是不相信世子夫人会这样。”珍娘摇摇头,“而是不相信您会这样。”
苏阮失笑:“姨母真是惭愧,然而人都是一样的。世子夫人同姜家的关系,毕竟已经很远了,有这等好事,自然先紧着自己儿子。”
珍娘忧愁地叹一口气:“做人真得好难。”
这次苏阮没笑,还认真点头:“确实。”
“您也会觉着难吗?”珍娘惊讶。
“当然。在你三姨母做贵妃之前,我常常觉得做人、或者说活着,很难。即便是现在,也常常有举棋不定、进退两难之时,但人既然活着,不管怎样,都得往前走。”
苏阮挽着珍娘的手,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一大步,“走过去了,再回头看,就会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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