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屿点点头:“郎君抗命之后,林相立即举荐了钟无忌接任中书舍人,几位舍人忙活一夜,今早终于写出能令林相满意的诏令。”
苏阮忍不住看了付彦之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像是根本不关心此事一样。
付彦之察觉到苏阮的目光,微微侧头,两人目光一撞,苏阮立即收回视线,问邵屿:“那……圣上下令了么?”
“下官出宫之时,还没有。娘娘特意嘱咐,叫两位夫人近日别进宫去了,乱得很,不如在家里躲躲清净。”
“我知道了,烦你回去转告娘娘,不用挂记我和大姐,多保重自身。”
邵屿答应下来,顺势告辞,苏阮没有留他,但要亲自相送。
付彦之本来想一同送客,苏阮却说:“你留一留。”他反应过来,苏阮大概是有什么话,想单独和邵屿说,便留在厅中等候。
苏阮送邵屿到垂花门处,才停步道谢:“昨日多亏公公的计谋,我令人备了份薄礼,一会儿送去公公宅邸。”
“夫人太客气了,都是下官应该的。您是娘娘亲姐姐,又明白事理,事事替娘娘着想,下官能为夫人效力,是下官之幸。再者,上次偶人之事,下官也有疏失,早想弥补一二。”
听他言语恳切,苏阮便试探着说:“这哪里能怪你?以有心算无心罢了。”
邵屿哼一声:“是啊。这样也好,是人是鬼,一下就看出来了。”
果然他也对林思裕不满!苏阮赞同道:“邵公公言之有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就这么把那脏东西送到我们姐妹面前来,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公公可有计策教我?”
“夫人别急,他正在浪头上呢,咱们等他落下来再说。”
“不能把他压下来么?”苏阮可等不及林思裕自己落。
邵屿就笑了,“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得等机会。”
“比如?”
“太子虽废,东宫却不可无主,”邵屿说到这里,压低声音,“下官听说,林相中意颍王。”
“颍王?他不是才十岁?”林思裕怎么想的,要拥立圣上最小的儿子?
邵屿低声道:“但圣上近来,最喜颍王,还几次把他接到清凉殿来,让娘娘亲近。”
苏阮惊讶:“难道圣上想让娘娘抚养颍王?颍王生母不是还在么?”
“是啊,所以娘娘不怎么乐意亲近颍王。不过娘娘是什么意思,外面并不知道。”
苏阮若有所思:“他这是又想一箭双雕啊……”
林思裕肯定以为拥立颍王,既讨好圣上,也能拉拢苏家,还在储君那里博了个拥立之功,打得一手好算盘。
“夫人放心,他得不着这雕。”
邵屿语气非常肯定,苏阮好奇:“为何?难道圣上心中已经选定储君?”
邵屿笑着摇头:“他越拥立哪个,圣上越不会立哪个。”说完这句,他抬头看看天色,“夫人放宽心吧,时候不早,下官得回去了。”
苏阮还没想明白,却也知道不合适再细问,忙请邵屿出门,目送他离去。
她心里一直在琢磨邵屿最后一句话,送完客就习惯性的往后面起居之地走,身边服侍的朱蕾看着不对,忙提醒道:“夫人,付家郎君还在厅中呢。”
“……”
苏阮皱着个眉绕回前厅,见付彦之站在窗边等着,就让侍女都留在外面,自己进去,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不情愿,放心,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当年欠你的,都还你罢了。”
付彦之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欠我的?”他低低重复,“我不太明白,还请夫人明示。”
苏阮难以置信:“你昨日在圣上面前都说了,还装什么傻?非要我痛陈己过、负荆请罪吗?”
付彦之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苦笑道:“果然是你给他的。”
苏阮面色一白。
两人各自沉默片刻,付彦之才又说:“你还清了。旧日恩怨,至此一笔勾销。”
苏阮连徐国夫人的诰命都押上,为的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然而这一刻,他真的当面说了,苏阮却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失落、怅然、委屈……齐齐涌上,令她无话可答之余,还不期然地想起苏贵妃那句话。
“他要真这么说了,你会高兴?”
“……我宁可大家一起耿耿于怀。”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啊~~~(我估计你们大都是早上才看到的……
PS:古代官员的官职,不像我们现在这么固定,什么官就管什么事,常常有挂着几品官去管别的事的,一般这种时候,挂的官职只是定品和俸禄,后面知某某事,才是实际管辖范围。
比如吏部侍郎知政事或同平章事,就是宰相;文中提到的付嗣忠,左散骑常侍,是品官,原职掌供奉讽谏,后面加知集贤院事,主修国史,就是让他管修史去了
第20章 往事 ...
付彦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树荫遍地,感觉心中从所未有的平静——恩怨两清,好似多年重担一朝放下,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52书库推荐浏览: 岚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