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耀卿神色尴尬:“先前蜀州老家来了许多信,你说不用理,我就跟门客说,凡是族人来的信,都不用给我看了……不过方才子美也提醒了我,我已经叫他们找了,他们都有留存。”
苏铃听说,顺口问:“圣上派去修茔墓的人,也快回来了吧?”
苏贵妃初春正式册封后,圣上推恩苏家,除了追封苏知信为郑国公、裴氏为郑国夫人,还在京给苏贵妃父祖立了家庙,并遣人前往蜀州,以国公规格重修茔墓。
“没有那么快。圣上叫我明年春带着孩子们回去,待墓地修建完毕,好主持大祭。”苏耀卿道。
苏铃和苏阮都是出嫁女,祭祀苏氏祖先,她们不参与,也就问一句罢了。
苏阮又把话题拉回到苏耀学身上,“明年春就太晚了。你抽空回禀圣上,先把学堂兄和我们家的情分讲一讲,然后说我在京出嫁,没什么亲眷,想把学堂兄一家接进京来,帮忙操持婚事。”
“让他说,不如让娘娘说。”苏铃不太信任兄弟。
嫂嫂崔氏还在呢,苏阮就说:“娘娘一向不管外面的事,学堂兄是朝廷官员,正该阿兄去提。而且我听娘娘说,圣上很喜欢阿兄温厚不多话的脾气,此不过小事,圣上绝不会驳回。”
苏铃想说“他哪是不多话,他是不会说话”,但看二妹瞄了一眼崔氏,她也就没说出口。这个弟妹不声不响的,心里却有主意,苏铃自己丈夫靠不住,几个孩子的婚事还想兄弟帮忙操持,万一到时崔氏从中作梗,就得不偿失了。
她另提起下聘的事,“聘礼多少,商议了吗?付彦之在京做官,品级也不高,应没多少积蓄吧?”
“这个还没谈,等合完八字再说也不晚。”苏耀卿先答道。
一直沉默的崔氏突然接话说:“来之前,妾还与郎君说呢,咱们家虽不在意聘礼多少,却怕外人议论,伤了新女婿的颜面,不如先悄悄送些钱帛过去。郎君不同意,说人家付氏也有宗族,咱们主动开这个口,倒显得咱们看重虚名。”
苏铃向天翻了个白眼,苏阮忙抢在她前头说:“阿兄说得很是!聘礼本就该在他们能力之内才好,若过于奢靡,反而惹人议论。且,人人都知道他刚罢官,更应韬晦行事。”
苏耀卿觉得此话颇为有理,暗暗记下来,等到付彦之登门提亲那日,正事办完,媒人和男方长辈告辞离去,就找了个机会,悄悄和他说了。
付彦之听完,笑了一笑,说:“我亦是此意。不过,我叔祖父不肯丢付家颜面,已将此事揽过去了,我多说两句,他就以为我是撇清和付家的关系,更亲近薛家,我也只好任由他去。”
苏耀卿拍拍他肩膀:“你就当是长者之赐吧。”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眼看楚王和付嗣忠的车驾已经行至坊门附近,付彦之才与苏耀卿作别,翻身上马,跟着返回付府。
苏耀卿回去和苏阮姐妹说了付彦之的话,聘礼一事就此揭过,不必再议。
但苏阮还有别的事,“你和他说了,婚后我要住在我自己府里么?”
“呃……今日没来得及。”苏耀卿答完,停了停,又说,“这事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吧,反正是你们两个的事。”
“未婚夫妻该当避嫌。”苏阮自有道理等着兄长。
苏铃立即拆台:“嗤!又不是初婚,你两个也熟得不能再熟,还避什么嫌?”
苏阮:“……”
苏耀卿第一次这么赞同长姐:“就是嘛!婚后住哪里,怎么也不该我这个舅兄管,我只管你从这里出嫁,后面的你们自己谈。”
苏家家庙就在苏耀卿府里,苏阮肯定是要从这里发嫁的。
她反驳不了兄姐,憋了一会儿,才说:“行,我自己说。但是婚期,你可得听我的,定个远点的日子,最好等到明年,你从蜀州老家回来以后。”
“等明年?都老大不小了,等什么明年?”苏铃先把苏阮挡了回去,“趁早年底把婚事办了,明年也好给我生个外甥抱!”
“阿姐!”苏阮拉了苏铃一把。
苏耀卿少有地接话快,“最远也就年底,我方才已经答应付常侍了。”
“你答应什么了?”苏阮眼睛一瞪,“我不是跟你说过……”
“如今还不到六月,年底已经不算近了。再说付常侍那么大年纪,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子美父亲早逝,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眼看就到而立,膝下犹空,确实耽搁不得了。我能怎么说?”
苏阮双拳难敌四手,说不过兄姐,只能等到苏贵妃召她入宫时,和妹妹抱怨。
“好像什么事情到了大姐那里,就都不算个事、都是我矫情!我明明把前因后果和她说清楚了!”
苏贵妃慵懒地倚在坐榻靠背上,听二姐抱怨完,转头吩咐:“去弄个冰碗给徐国夫人消火。”然后才跟苏阮说,“这事到大姐那里,还真不是什么事,她一向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你莫非忘了?”
苏阮听着话音不对,往小妹脸上仔细瞧了瞧,果然见她面有嘲讽之色,就问:“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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