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真没想到朝中之事如此复杂,“我还以为圣上不肯答应娘娘请求, 就是心中还有气,想晾一晾你呢!原来他其实也是在等机会?”
“恐怕两者都有吧。”付彦之笑了笑,“所以我一直说不急。”
苏阮点点头,又问:“那……这次算是好机会吗?”
“我得先知道他林相,到底为何这么舍得做赔本买卖。”付彦之拉住苏阮的手,“阿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那些龌龊事情,苏阮是真的一句也不想说给付彦之听,但如今有这层干系,他又追问,苏阮只得掐头去尾说:“他原本倒是想轻轻巧巧卖个好的。张家出了点事,张夫人不敢径直来找我,就找到林夫人娘家……”
付彦之插嘴:“她为何不敢径直找你?”
“……”苏阮斟酌着说,“张敏中死后,她……”
“她为难你了?”付彦之看苏阮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就自己猜测。
苏阮点点头,付彦之皱眉:“那她怎么找到林夫人娘家的?为了何事?”
“好像他们两家是远亲吧。为的张家家事,林家正欲向我示好,就想替我打发了,却不知道这事办了,根本卖不到好……”
付彦之听得糊涂:“到底何事?不方便同我说吗?”
苏阮摇头:“不是不方便,只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再说,也不想脏了你的耳朵。”
付彦之眉头皱得更紧,能让苏阮这么说的,可见真不是什么好事了,“所以是林相先一厢情愿帮了张家,之后才知道他们实际同你有嫌隙,只好拿推举我入朝来补救,是吗?”
“算是吧。”
这句答得略勉强,付彦之却没有追问,他思索片刻后,说:“这件事我得同叔祖父商议,这会儿他应该在家,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苏阮一愣神,他已经松开手站起身,匆匆走了。
果然就不该同他提张家的事。苏阮黯然独坐,一时动都不想动,也没叫人进来服侍。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叹出一口气,准备起身回房,却在一抬头间,看见付彦之就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自己。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阮站起来,刚要再多问一句,他忽然大步走过来,长臂一伸,就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抱紧。
“你这个傻子!”付彦之声音低哑,似乎带着些哽咽,“你在张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他们这样欺负你,你怎么不早同我说?”
苏阮本来还懵着,听了这两句问,倒明白过来,笑道:“你叔祖父几时改名叫丽娘了么?”
付彦之略略松开手,低头看着苏阮眼睛,满目都是痛惜之色,“就这样,你还说过得挺好?”
苏阮抬起手环抱住他的腰,低声道:“过日子不就那么回事,有好的时候,自然也有不好的时候。何况是我自己选的。”
这句话听入耳中,付彦之更难受了。
“你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他伸指轻轻一点苏阮额头,“别人对不起你,你不怨恨也就罢了,还说是自己选的!你好好看着我说,你真是自己选的么?”
苏阮仰头看着他,不肯回答,目光中却全是求饶之色。
付彦之就也没再逼她,“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不许委屈自己,不许强颜欢笑,不高兴了就告诉我,有什么为难的事也都交给我,不许自己发愁,记住了吗?”
苏阮乖乖点头:“记住了。”
付彦之便又将怀中人抱紧,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说:“还有,就算路是你自己选的,发现走错了,也可以反悔。你还说人家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回头了吗?”
她往哪回头啊?苏阮抱着这个失而复得的良人,想说我们早就断了音信,我都不知上哪去找你,怎么回头啊?
可是她并没有出声,那些都已不重要了,因为现在他们已是未婚夫妻。他们虽然没有回头寻找过彼此,却在一条交汇的前路上重逢,足矣。
“过去的事,都不提了吧。”她低低回应,“我现在不想回头了,只想向前看。”
付彦之松开苏阮,拉着她回去坐榻上并肩坐下,认真说道:“我突然发觉母亲说得真对,很多事并不是真的过去了就过去了,不提了,就能忘记。”
苏阮一愣,付彦之已接着说:“竹箫的事,我问过丽娘了……”
感觉到掌中她的指尖一颤,付彦之忙握紧了,继续说:“不是你的错,阿阮,不要把别人的过错背在自己身上。”
苏阮有些茫然:“丽娘怎么同你说的……”
“实话实说的。从张敏中怎么看见我去找你,到他怎么逼着家里去提亲,再到他怎么从你手里夺了竹箫就走,丽娘都说了。”
甚至于,婚后头一两年张敏中还能拿苏阮当宝贝哄着,之后就见一个爱一个,渐渐冷落苏阮,直至他去灵州的一切经过,丽娘都告诉付彦之了。
虽然不那么详尽,但那几年苏阮过的是什么日子,付彦之已能拼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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