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幺十分受捧,她的外形与年龄似乎很招京都官员与书生的喜爱。年幼,机灵, 略显单薄的脸上,眉眼却生的极好。
昨夜宿在她屋中的是一名赴京赶考的书生,年轻人,身强力壮,六爷偶尔从她房外路过,发觉里屋的动静很大。
十三幺靠在门扉上,她头微微斜着,言行间似个孩子,她也不避讳六爷,直言道:“昨夜那书生就是花架子,动静弄的大,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说着,她微微凝滞了一瞬,眉头轻轻皱起,迟疑道:“之前孟公子带来的那人………”
六爷此次前来本也是奉命打听前夜的事情,见十三幺主动提及,便饶有兴趣接道:“那人怎么了,好是不好?”
十三幺微微泄气,咬牙道:“好与不好,我怎生知晓!”
六爷警醒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都没有碰我。”
“这怎么可能,你怕是在说笑。”
六爷上身微微倾斜,说道,“那时春英都看见你们滚作一堆了,之后大半夜他又带着你上三楼,你如今说他没有碰你?”
十三幺眉目稍冷,“亲了,抱了,中途他却说要起身洗漱,我原本以为他是想鸳鸯浴来着,哪知那人却是真的只洗漱一番便离去了。”
两人半夜起来洗漱之事,六爷一清二楚,但不知是这么回事。他表情冷了一分,脸上现出一丝鄙夷与嫌弃,直言不讳道:“他这怕是嫌你脏罢!”
十三幺气极,将绯色小帕甩在六爷脸上,“脏又如何?能赚钱不就行了,你天天跟在虞娘子后面拍马屁,赚的有我一个手指头多吗?”
这是实在话!
十三幺虽不是醉香阁顶梁柱,但她奇特的招惹经验丰富的京都官员与入世未深的书生两类人的喜爱,同时这两类人在她身上花钱都很是大方。
虞娘子曾想过将她招揽为己所用,但最终却是因着她口无遮拦而放弃。
十三幺生起气来,横眉冷目,一张俏白的小脸微仰,也不做低伏小了,尖酸道:“我这门虽没上锁,但也不是随便进的,进我这门,怎么也得出个把钱,别以为虞娘子看重你,你就是醉香阁的主人了,也不照照镜子看你这穷酸样!什么便宜都想占。”
她说完,秀手一挥,啪嗒一声将门阖上了。
门外,六爷听闻这番话,倒也不气,只是嘟囔道,“你也就年轻,一张嘴又甜又贱,迟早有你好受的。”
这时,另一名中年男子朝他走来,听闻此言,劝道:“她性子本就小气,你莫要气她了。”
这人名唤今九,醉香阁众人唤他一声九爷。
他早年从商,家破后入醉香阁做事,平日虞娘子忙着招待醉香阁客人时,便是这人出面打点一切,醉香阁财务也是由他掌管。
因此六爷待他比待十三幺客气许多,恭敬道:“九爷你是知晓的,我方才不过说了实话罢了,她非要生气,我也无法。”
九爷望向十三幺紧闭的房门,眉目温和,轻道:“她年岁小,此前一直受捧,生气亦是自然。”
他话语间,似乎将十三幺看作了孩子。
六爷心中却有几分不屑,年岁是小,但在这个勾当也干了两年整,可算是经验丰富了。他这般想着,却听九爷道:“不过那夜却也是蹊跷,将人带去三楼,却只洗漱一番便离去。”
两人在门外闲聊,十三幺再听不下去,将门打开,怒道:“我昨夜累了,如今要休息,六爷、九爷若有事要聊,可去往别处,我如今年岁大了,不比往日,稍有动静便是睡不着的。”
她方才还在涂脂抹粉,如今又说这个,六爷正要讥讽出声,九爷却是微微抬手,示意他莫要乱说。
九爷朝十三幺缓缓一笑,道:“是有些累了,你好生休息罢。”
他脸上一道浅浅的长疤从左侧太阳穴处贯穿而下,笑起来时,不甚好看,但人却是极好的,待醉香阁中的女子也十分友善。
十三幺态度缓和了一分,朝他道:“晚上事多,九爷也早些休息罢。”
夜里,昨夜的书生照旧来找十三幺,书生叫李成元,江南人氏,赴京赶考,但落了榜,只得了一个乡试秀才的名头。
此时正是醉香阁最热闹时分,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从大堂上了三楼,进了十三幺的房间,李成元猴急的搂着十三幺亲亲抱抱,完事了他似乎累极倒头就睡。
他是个花架子,十三幺没有说错,却也是个好看的花架子。
十三幺侧躺在床上,支着脑袋打量李成元的眉眼,江南水土养人,他生的眉清目秀,身形却也十分高壮,比寻常人高上小半个头。
这一点,到和上一个客人有些相似!
不,那人身形同李成元相似,容貌却是李成元无法比及的。
想到这,白日同龟公六爷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
‘那人怕是嫌你脏吧!’
十三幺气的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她就是这般,年轻,嘴甜也贱,又事故又天真,明明白白的既当又立。
气的睡不着,身边这人又一直死睡着,十三幺索性翻身而起,披上衣裳走到窗边看向下方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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