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他无害的双眸道:“即便是守岁,我也是会和父亲一道的。”
她语气依旧温软,却是第一次泄露了情绪。百里虞扬微震,低道:“我倒是忘了古先生。”
他被父母不喜,麻世金又在军中当差,明日方归。他无人相伴,来寻古旭一道过节,却是忽略了古旭是有亲人的,并且那人还被他软禁在府中。
这几月,古旭待他稍显冷淡却并无怒意,他便觉得古旭还是去年那个傻乎乎的古旭,今日,他方才正视面前这个清醒过来的女子。
他轻声问道:“古旭,你恨我吗?”
古旭不回应,他似乎有些无措,须臾,却是偏头问道:“那你可是害怕我了。”
这时,古旭抬头,静静的看着他。
算不上恨,却是真的有些怕他了,她拿不准这个人的底线是什么?特别是,肚子里有了宝宝后,她愈发担惊受怕。
脸颊被这人温热的手轻轻抚摸,古旭偏头躲开,百里虞扬失笑收回手来,轻声道:“其实你不用怕我,我不会害你。”
说完这句,他起身,垂眸看着古旭,“我此前却是忘记你父亲这事,明日你去看看他吧,明日舅舅亦会回府,他说想来看看你,望你莫要拒绝。”
古旭好了这事,麻世金在参军时便被百里虞扬告之,他有意来看一看古旭,却一直未有时间,明日他回府过节,却是正好不过。
百里虞扬离去后,秋影深深看了古旭一眼,亦跟随百里虞扬离开西苑。
古旭这时方才放下心来,简单洗漱入睡。
躺在床上,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估摸着日子,再有十日便满三月了,再拖下去会瞒不住的。
百里虞扬说不会伤害她,那她的孩子呢?
翌日一早
古旭起身、简单洗漱用过早膳便准备去找古维今。
这些日子,百里虞扬对她的看管不如最初那般严格,秋影虽不在,但有其余侍女陪同亦可前去探看古维今。
如上次一般,屋内,依旧有一年轻家丁守着他,父女两谈话,身旁总是有人。
古旭看着一脸憔悴的古维今,轻声问道:“父亲身子可是不适?”
古维今摇头,“没什么,只是身子很软,没什么力气。”
他见这几月古旭却是愈发圆润,一颗心便放了下来,嘱咐道:“这些日子冷,着心些。”
“嗯。”
古旭伸手握住古维今放在桌上的双手,低声道:“这屋内没有地龙,只是几个火炉子,父亲手有些凉。”
冬日,她身上披着宽大厚实的斗篷,衣服穿的也很厚,袖口宽大,在握住古维今手时,趁机塞进一张纸条。
她去年在西苑时由百里虞扬亲自教导,习书识字,近来,她将这个习惯捡了起来,虽则身边一直有人看管着,但亦被她寻了空,写下这纸条私藏。
古维今会意,将纸条握在掌心,顺势收回放在桌下。
“还好,父亲习惯了。”
父女两谈了许久,至午时,方才被前来寻古旭的侍女唤出。原是麻世金从军营归来,正在餐厅候着古旭。
古旭来到餐厅时,仆人正布置菜肴。
麻世金见着古旭,似乎有些赧然,许久方才憋出一句,“小旭,你近来似乎胖了些。”
古旭轻轻点头,看着他也不叫夫子了,良久,见此处只布置菜肴的仆人并无百里虞扬身影,便道:“麻将军。”
这称呼十分生疏,麻世金重重叹气,伸手邀古旭入座,“来,来,小旭坐这,虞扬他有事,稍晚会来,你先坐着。”
百府中,百里清同麻世春不喜百里虞扬行事,麻世金却是坚定的站在百里虞扬这方。
他并非忠于百里虞扬,而是在为整个百家做事。
古旭坐下后,主动问了几句他近来事宜,他似乎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却是十分热络的同古旭细聊起来。正在兴奋时,却不意古旭忽然出声道:“我父亲也在百府,将军可是知晓?”
这一句将麻世金给问愣了,他怎会不知?!
古旭垂头,低声道:“我父亲当年运气好,没死成,只是如今又被抓住困在百府。”
“小旭……”麻世金声音微沉,“虞扬不会对你父亲做什么的。”
古旭未应,麻世金想转移话题,便问道:“你…你是何时好的?”
古旭看着他,他略有不适,忽然发觉还是以往那个傻乎乎的小旭可爱些。
“夫子。”
麻世金正在细细回忆幼年的古旭,忽听她轻声唤道,立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此时,四周只三两布菜的仆人,古旭未理会朝他看来的麻世金,而是神色警惕的看着那三名仆人。
不多时,百里虞扬赶来,三人一道用膳。饭后,百里虞扬邀古旭出门游玩,古旭婉拒,回了屋中。
到达屋内,她心神不宁,此前已是给了麻世金暗示,只看他会不会前来找她。幸好,她未等多久,麻世金便寻了过来。
麻世金与她,实则情谊十分淡薄。
这人此前忠于献文帝,行事果决,待幼年的古旭却是极好。
献文帝死后,百里虞扬与北燕勾结叛变,携天子控制天下。他知晓后,并未如同他姐姐,姐夫般怒恨羞愧,而是理智而坚定的站在了百里虞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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