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坐在太师椅上,身前案桌上布满了各色物件,琉璃猫,青白玉质的如意……数不胜数。
彼时他不知其意,忽然想起白日见古旭时,她因未得到年关赏赐略显失落的眼神,便低声问道:“太子,小旭姑娘平日虽未尽宫人职责,但她名号记在东宫宫人簿上,按例,年关是要………”
他未说完,太子已然摆手,轻声道:“不用给她那些玩意,这的才是好东西。”
年宴时他被灌了酒,人已不甚清醒。
寝殿正门大开,整个院落充斥着纱灯透出的鲜红光泽,那光从屋外透进,打在案桌上那堆琳琅满目的金银器具上,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太子醉眼看着这堆金银器具,竟是缓缓笑了,那笑显得既傻气又幼稚。
他在等着古旭前来找他,可那夜小黑屋灯火通明,夜里太过寒凉,古旭围着火炉烤了一夜的火取暖,并未来寻陆盛。
年关一过,年味便散去不少。
翌日李成年伺候陆盛洗漱时,却是再也未见着那堆他收集的珍宝。
他从不敢向他人提及此事,此时却无端的想了起来。
他想,古旭若开口提要求,太子必定会允诺的。
入场时,他最后回身看了眼被众多女子环绕的赵家小姐,不由的想到,若是有一日古旭发疯强求,那个位置太子是给还是不给呢?
应当是不会给的,太子这人胸中城府颇深,总不会陪着一个傻子发疯。
与上半场一样,陆盛与百里虞扬是主力,陆晔勉力应付着,孟泽言表现踊跃,但他的队友并不看好他,几次都将球传给了陆晔。
他气极,踢得愈发没有章法。
其中一人是孟家手下之子,见此,便乘机将球传给了孟泽言,孟泽言正欲带球前行,却被突然窜出的百里虞扬夺过球去。
球场如赌场,孟泽言急昏了头,人品毫无余地的显现出来,竟是朝百里虞扬扑了过去。
百里虞扬奔跑中被人撞击,身子一斜跌落在地,球跌跌撞撞滚到了古旭脚前。
比赛因此终止,众人围拢在一处。
陆盛看向孟泽言,斥道:“舅舅也是愈发有出息了。”
孟捷身为两朝权臣,但一子一女皆是不成气候的,孟泽言比之皇后还要不如。
他只一句便不再多言,其余人不想因百里虞扬得罪孟泽言,皆谨慎的闭口不言。
百里虞扬从地上起身,轻拍衣裳上灰尘。
但地上刚积的薄薄一层雪花在众人的奔跑踩踏下化为泥水,那污渍沾上衣物轻易是拍不掉的。
他亦察觉了这一点,于是便不再做这无畏的动作。
众人看着他,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孟泽言扑倒百里虞扬后便多少有些后悔,此时被陆盛当众训斥却也是下不得台来,索性道:“雪地湿滑,不小心罢了。”
赵焕茹上前,她身为规则的制定人,亦是半个裁判,此时冷眼看着孟泽言道:“孟公子方才那力道角度可非是不小心,按照规则,可是要禁赛的。”
孟泽言亦是冷冷看向她,“一个蹴鞠比赛而已,弄的和国家大事一样,你父兄若有你这份严谨的心思,哪会十年如一日守着边塞一角,只偶尔回家,留你这孤女在京都?”
北燕疆域辽阔,大部分地域天气常年酷寒,北燕人民早已适应这种天气,因此常乘冬日作战,攻击与大周交接的边界。
赵家军队前些年与北燕交战取得了些许好处,今年却是连连吃了好些败仗,直至孟捷派手下军队援助方才守住边塞阵地。
他以此讽刺赵焕茹,实则是将整个大周皇朝不放在眼中。
“赵家父兄在边境酷寒之地作战,无法分身照顾家人,这可不是来让你嘲笑的事情。”陆盛轻道:“若外公知晓,必定不会这般说的。”
孟泽言被此言惊醒,担心此事传到父亲耳中被责骂,稍稍收敛许多,此时赵焕茹却是上前一步,依旧强硬道:“方才之事大家都有看清,还请孟公子朝百里公子致歉。”
孟泽言冷笑,看向一直沉默的百里虞扬。
百里虞扬抬头与其对视。
若是受了这孟泽言致歉,他们的梁子便也结下了,若是不受,那在众人眼中他却又为何种形象?
赵焕茹一名女子尚且有胆力上前相帮,那他要……
百里虞扬无奈冷笑,正待说话,衣摆却被人扯住。
他垂头看去,只见古旭不知是何时步入的场地,此事正弯腰用小手擦着他身上污渍,见总是擦不掉,便抬头看着他。
百里虞扬缓缓摇头,低声道:“无碍。”
古旭于是解开斗篷,微微踮起脚尖披在他身上,细心的为其系好胸口处的系带,遮住他那一身脏污。。
他二人这般旁若无人的举动终是引来孟泽言一声冷斥,“外人只以为你同太子关系僵硬,不想却是暗中早有交集,一来二去竟是和这东宫宫女好上了。”
“怎么,如今有美人相护,气消了吧,不过小小冲撞一番何须如此上纲上线。”
百里虞扬沉默不言,孟泽言再顺势调戏两人一番,这事便也就这么算了。
孟泽言虽脸皮厚,今日却被赵焕茹逼的几乎下不得台来,于是暗含恨意乘机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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