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虞扬一直立在边角处并不显眼之地, 沉静的看着场中余下二人。孟泽言同陆盛相比,是不值一提的。但好在,他还有一个年老且偏爱他的父亲。
年幼时,百里虞扬十分崇敬权臣孟捷, 甚至一度希望孟捷取献文帝代之。但如今,百里虞扬缓缓摇头,孟捷为孟泽言拖累, 竟无力掣肘他言行,便已是担不起权臣一词。
但这于他而言, 却是十分有利的。
他缓步上前,同两人闲聊两句便打算告辞离去。
孟泽言皱眉看向他, 他微微垂眸假作不知,转身离场。
陆盛回身,冷眼看着百里虞扬远去的身影, 孟泽言此时得了空,忽然一把扯过陆盛衣领,恶狠狠道:“你方才什么意思!幼时不过一句气话罢了,你便记了这些年?!”
“还有……”他亦十分心虚,便压低了声音凑近道:“你那时若令你的人补上几刀,他岂有命活下来。”
“真是优柔寡断,不堪重任!”
他说着脸色便狰狞起来,似乎恨不得将陆盛打杀了事。
古旭远远看着,只觉得陆盛怎么又被这人欺负了呢?
她向来知晓他是不喜孟泽言近身的。
陆盛垂眸看向孟泽言,目光冷然,正待说话,古旭已从侧后方小跑过来,伸手捏住孟泽言攥紧的双手,欲将其扯离陆盛胸膛。
“你松手。”
古旭皱着眉眼,表情严肃,微微用力扯着孟泽言紧握成拳的双手。
孟泽言气怒不已,挥手重重将古旭甩开,“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命令我!”
古旭跌在地上,有一瞬的愣怔,竟是未及时反应过来。
陆盛垂眸看向她,她会意,乖巧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灰尘,一时又觉得屁股被摔的有些痛,小脸便微微皱了起来。
陆盛见此,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孟泽言并未察觉陆盛有异,正欲继续斥责,手腕却被其捏住,一时只觉得痛楚不已,像是要断裂似的。
他不由的大声囔囔道:“陆盛,你想干什么!”
陆盛凑近他,低声道:“自是想杀了你。”
孟泽言闻言大惊,却强自镇定道:“莫要胡言,你岂会有这胆子!”
陆盛冷笑出声,手中愈发用力。
古旭察觉陆盛有些失态,便缓缓上前,扯着他靛蓝色袖口,喏喏道:“我们回去吧!”
回到东宫,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在东宫,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
陆盛静默片刻,同古旭透彻无波的双眸对视,终是缓缓颔首,松开手来。
他携古旭离去,孟泽言却是气不过般于两人背后讥讽道:“不过一个孬种而已,想登高位却又狠不下心弑兄,如今还被一个傻子制的服服帖帖………”
话音将落,陆盛已是一拳打了过来,孟泽言鼻腔瞬间溢出鲜血。
古旭见此,立刻蒙住双眼,不敢看去。
孟泽言摸了把人中处的鲜血,不由得大怒,使了蛮力回击陆盛,但两人差距过大,须臾,他便被陆盛制服压制在地面。
陆盛冷着一张脸,微躬着身子,一拳一拳朝孟泽言面门打去,拳拳到肉,下了狠劲,似乎真如方才所言,要打杀他了事。
内院一时便只余孟泽言痛哼及叫骂声。
闻声而来的巡逻侍卫见此,忙朝一侧的季临渊请示,“季统领,属下是否要前去阻止?”
季临渊缓缓摇头,“不必,在此守着便是。”
古旭蒙住双眼,耳朵却依旧听得真真切切,她想起惨死的余元,便忍不住透过指缝朝外看去。
孟泽言被打的面目全非,满脸鲜血,眼白微微上翻,像是快死了!
至此,他依旧勉力应付着,上身微微抬起,欲回击陆盛,陆盛双手握住脑袋狠狠朝地面砸去。
碰!
孟泽言躺在地上,脑后鲜血溢了出来,缓缓聚成一滩。
他尚有气息,陆盛便笑着靠近道:“我今日不杀你,但我离开京都实在放心不下你这人,外公老了狠不下心治你,我便帮他一帮。”
孟泽言白眼上翻,依稀见着陆盛起身,他心中一松本以为此事到此已是作罢,双腿却猛然传来剧痛,他痛呼出声,终是懂了他方才之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坐起身来,发现双腿已被陆盛折断,软软的靠在地上。
陆盛好意提醒,“我在边塞的时日,你便可好好在孟家养伤。”
孟泽言咬牙怒吼,陆盛却轻轻笑出声来,垂头低道:“看来还是不够。”
他伸手捏住孟泽言手腕,一只一只折断,动作缓慢,刻意让孟泽言听清那断裂之声,享受的看着他痛哭出来,方才缓缓放手。
孟泽言失力跌回地上,陆盛起身,朝远处候着的季临渊道:“扶他去太医那看看。”
在太医院伤人,也不知是成心还是临时起意?
又一个!
古旭想,陆盛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她方才何必担心他被欺负呢?
陆盛回身,见古旭神色尚有些愣怔,便上前抚上她肩背,低声道:“走吧。”
古旭垂眸看向他手中沾染的鲜血,身子微微紧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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