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观她神色不对,便转身看向身后的赵焕茹,他背靠着朱红色木柱,神态懒散,轻道:“不知何时赵小姐也爱上了偷听?”
他在打趣,这一刻,赵焕茹仿若又回到了幼时在宫宴相遇那一幕。
彼时她第一次随父兄入宫,心中忐忑难安,在宴会中处处小心谨慎,只他坐与一侧却是十分悠闲。
他救了她一命,但她每每想起那夜,总是忆起他笑着递来糕点的模样。
只年长后,她便很少见着他再露出如此悠闲散漫的神情了。
不想此时临近出征,她料想他应是事务不断,他却是躲在东宫陪着一个傻子玩乐。
赵焕茹缓步上前,欲细细打量古旭,不想那宫女却是立刻垂下头,背过身去。
这实在是太过无礼!
但这宫人自小痴傻,此时正得陆盛喜爱,她亦不好斥责,只得轻声回道:“只是一时好奇,便想听听你们在谈什么罢了。”
陆盛朝赵焕茹走近,“无它,只是在陪着她钓鱼罢了。”
赵焕茹侧目,“这鱼钩可是直的。”
“是又如何?”陆盛看向古旭挺直的背影,“玩乐罢了,这池中是多年养成的锦鲤,本便不可食用,即便勉强煮了来吃,那味道亦是不好。”
他这是在玩弄这傻子!此时又这般直接道来,赵焕茹不由得抿唇一笑,随即不好意思的垂眸掩下脸上神色。
宫中生活无趣,他又长时日被献文帝打压,一举一动皆被他人看在眼中,稍有不对便会被朝臣参上一本。这宫女痴傻,陪在他身侧却也能让他放松一时。
她心中渐渐起了怜爱之心,同他并肩立着,看着那宫女垂钓的背影。
古旭身子僵直,她听着陆盛所言,不由得握紧鱼竿,心中有几分委屈。
但她也不知在委屈什么?
秋末,池中荷花呈枯败之像,池水却是格外透彻,看着像是一面镜子,只偶尔游动的鱼儿溅起泡沫打破这池中镜像。
古旭垂眸盯着池水,身子僵硬,久了便有些泛酸。
也不知过去多久,耳垂忽然被陆盛捏住,他手有些凉,古旭被冻得缩肩躲开,抬头皱着眉头看着他。
这时,她方才发现赵焕茹不知何时离去,亭中只她二人。
陆盛收回手,抱胸看她,沉声道:“想什么,这么专心?”
能想什么!
古旭一把扔下鱼竿,鼓着腮帮子,欲发火,最后却脱口而出道:“我要去杀鸡!”
陆盛拨弄着她额际碎发,打量着她脸上敢怒不敢言的神色,揶揄道:“不是不敢吗?”
古旭心想别人连老虎都能杀,她为什么不敢杀一只鸡。
何况,她若真的不动手,依陆盛的性子,她怕是一辈子吃不得肉了。
后厨
曹方同李成年远远立在二人身后,看着两人并肩而立,专心致志的挑选着合适的砍刀。
李成年垂眸静立,曹方却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太子是怎么想的,总是爱捉弄小旭?”
众人皆道太子在以此取乐。
李成年抬头看着前方两人身影,临近出征,这二人待在一处的时间是愈发少了。
太子成长的速度太快,古旭是无论如何也跟不上的,倒是赵焕茹心思透彻,待太子却也是真心。
他兀自想着这一切,心思沉沉浮浮。
此时,前方两人已选取了合适的砍刀,古旭闭眼,手紧握着砍肉刀不肯动,陆盛便上前揽着她腰腹,握住她僵硬的手肘,微微用力,带着她朝下砍去。
两人杀的是活鸡,因着有陆盛借力,一刀下去,鸡脖子便断了,死的却也是爽利。
可还未完,一旁的厨师见此赶紧再放上一只被捆扎的活鸡。
古旭闭着眼睛,随着陆盛的力道一只一只砍下去,不由得想起去年余元被切断的一根根手指。
有鲜血溅起,打在古旭手背上,十分温热,她身子不由的哆嗦了一下。陆盛见此,伸出大拇指轻轻拭去,这时,只听古旭鬼祟的轻声道:“陆盛,我感觉这样好像在杀人啊!”
陆盛垂眸看她,她闭着眼睛,脸上却未有惧怕之色,便凑近低声回道:“这鸡是准备给你吃的,你若杀了人,难道还要将那人烹食掉吗?”
也不知他这是在安慰还是打趣?总之此后古旭却是再不肯开口同他言语了。
***
宫外
马车停下,舒婉料想应是到了靖王府,便撩开车帘,准备唤胡安近前伺候。可眼前景象并非靖王府,而是她最熟悉不过的舒府。
她愣住,随即放下车帘回身坐回原位。
陆晔本在假寐,此时方才睁开双眼看向她,见她巍然不动,便温言提醒道:“舒小姐,马车已到了舒府。”
舒婉垂眸,“王爷身负重伤,婉儿过意不去,想随侍在一侧照料着。”
陆晔微皱了眉头,“大周民风开放,但男女终究有别,这几日劳烦舒小姐本便不好,此时离宫是再不好叨扰你了。”
舒婉摇头,嗫嚅道:“这是婉儿自愿,并非叨扰。”
她油盐不进,似打定主意随在靖王身侧。
陆晔早知她有此意,在太医院时赶不走,此时已将人送至府外却是如何也不容她再赖下去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赵百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