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迟砚站在门诊大厅外面,孟行悠走出来就看见了他。
薄荷绿的书包被他提在手上,有些违和,孟行悠接过书包和外套自己拿着:“谢谢你,还专门跑一趟。”
“不麻烦,顺路,我去苍穹音。”迟砚抬眼看她,说,“作业都给你写便签上了,周日晚上要交的后面打了勾。”
孟行悠抱着书包,一声谢谢又要脱口而出,迟砚似乎轻笑了声,打断:“我先走了,车还在等。”
“行。”孟行悠本想送他上车,迟砚回头拒绝:“你回吧,不用送。”
孟行悠把步子收回去,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一眼,小声说:“那你路上小心。”
抱着书包往大厅走了一段,孟行悠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眼。
迟砚已经走到出租车前,打开车门坐上去,司机开车绝尘而去。
孟行悠这才反应过来,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
苍穹音和二院,一东一西,绕半个城,根本不顺路的。
孟行悠看着手上的东西,目光微动,万千思绪最后还是化成一声叹息。
不顺路又如何。
不要多想。
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
回到病房,孟母看见孟行悠手上的东西,奇怪地问:“哪里来的?”
“同学送过来的。”孟行悠把书包放在桌上,背对着孟母,撒了个小慌,“她住在这边,放学顺路就帮我送了。”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孟母迟疑片刻,皱眉问。
孟行悠毫不犹豫回答:“女同学,就住我隔壁宿舍。”
幸好孟母没继续问那个同学的名字,只说:“回头你要谢谢人家,知道吗?”
孟行悠心虚点头:“知道了。”
*
阑尾炎本来三五天就能出院,可是孟父身体底子不太好,近几年忙公司的事折损得厉害,特别是这段日子应酬多出差也多,饮食不规律,加上频繁饮酒,已经开始胃出血。
孟父不乐意住医院,孟母叫了家庭医院过来,由着他回家养着。
孟行悠不放心,让孟母给学校请了假,这周都是回家里住的,晚上回去能跟孟父说说话,他心情也能愉快些。
周四洗完澡,孟行悠在卧室写作业,写着写着有点饿,下楼找吃的。
路过书房,发现灯还亮着,孟父孟母在里面说话,本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孟行悠走过时,却听见了孟行舟的名字。
“……这周六你生日,要不然我让悠悠给小舟打个电话?”孟母轻声问。
孟父咳嗽了两声,顿了片刻,终是没答应:“生日每年都过,不稀奇,别折腾孩子。”
孟母心有不忍:“打个电话也不折腾,你这回都……”
“算了,别再让那孩子不痛快。”孟父握住妻子的手,安抚道,“僵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本来就是我们对不住他,他怨是应当的。”
“可再怎么小舟和悠悠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啊。”孟母抹了把泪,声音有点哽,“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要僵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个家不像家的,悠悠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孟父听着也不是滋味,叹了口气:“再找机会,慢慢来吧。”
…
孟行悠在门口听了一耳朵,食欲没了大半,轻手轻脚又回到自己房间。
家里以前的事情,她听奶奶提过。
孟行舟是父母结婚前就怀上的,后来出生后,孟父孟母忙着创业的事情,做完月子就扔给老太太了,基本上没有过问过。
过了三年,她出生,无声刺激了孟行舟,都还是小孩子心性,父母又没有及时陪在身边疏导,这隔阂也就越来越深。
最近一次的爆发还是去年,孟行舟非要念军校,遭到孟父孟母反对,在家大吵了一回,闹得不可开交。
这个家里,孟行舟只认老爷子和老太太,若是她当年没闹着去大院,怕是跟孟行舟的关系也是僵得厉害。
孟行悠理解父母对哥哥的亏欠内疚,也能理解哥哥对父母的怨恨,甚至她自己心里,也有种自己抢了哥哥东西那种不安。
要是她没有出生,家里的情况会不会没这么糟。
她不知道,但这个念头时不时就会跑出来,就像现在。
她没跟谁说过,说出来就是捅家人的心窝子,孟父孟母听不得这话,孟行舟那里她更不敢提,她心虚。
她只能自己藏着。
孟行悠坐在书桌前想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通,孟行悠铺垫了两句才抛出正题:“奶奶,你明天帮我给班主任请个假吧。”
老太太疑惑地问:“请假做什么?”
“我想去澜市。”孟行悠顿了顿,放下手上的笔,说,“去找哥哥,跟他聊聊,顺便看看夏桑姐。”
老太太一听就懂,不落忍,劝道:“悠悠啊,家里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好好念书知道吗?”
“奶奶,你让我去吧,我要是不去,我也没办法好好念书。”孟行悠扯出一个笑,故作轻松道,“我好久没出去玩了,你就当放我出去散散心,周日我就回,哥哥和夏桑姐都在,肯定不会出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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