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指了指房间正中的八仙桌,“弟弟说在那个下头。”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下面是什么秘密呢?
☆、第40章
顾忆湄看过去,八仙桌上方是长条形案桌,年代久远,案桌的漆早已剥落,露出木头原色,看得出来木质还不错,上面摆放着两只烛台,烛台上cha着已经点到一半的蜡烛、一个花纹古朴的铜制香炉和几样茶点,案桌上方端正挂着两张画像,画中人穿着旧时代的朝服,表qíng严肃,看不出画的是谁,顾忆湄想,那应该是顾家祖先。
点起三炷香,顾忆湄跪在地上,对着祖先画像磕了三个头之后把香cha到香炉里。她刚起来,看到邢栎阳也跪下,也对着祖先画像磕了三个头,有些诧异又有些了解地看着他。
邢栎阳默默地站起来,也点起香□□香炉里,回头向顾忆湄道:“我在顾家祖先面前磕头起誓,让他们放心把你jiāo给我。”
顾忆湄跟他微微一笑,和邢栎阳两人合力,把八仙桌抬到一旁,蹲在案桌下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机关。
“我来看看。”邢栎阳让顾忆湄让地方给他。
手在墙上摸了一遍,他确信这里没有机关或者暗道,又去看地板,房间内太暗,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见都是一块块方形砖石。
这里居然没有改成水泥地坪,看来有古怪,他细细研究那些砖石,渐渐发现线索。
看着邢栎阳从背包里取出瑞士军刀,顾忆湄好奇地瞪大眼睛,只见他用手指一一敲过数块砖头,分辨出声音不同后,果断用刀翘起其中一块,心都悬到嗓子眼。
看到他手背上那些结痂的疤痕,顾忆湄担心地问:“你的手伤了,能行吗?”
“就在这下面。”邢栎阳抿紧了双唇,开始一块块撬那些砖头,连撬了十几块砖后,额角薄薄一层汗,手上的动作力度却一点不减。
“你随身都带着瑞士军刀?”顾忆湄见过他这套瑞士军刀,在金银岛,他曾用来割断赛儿绑她的布条,比一般的瑞士军刀锋利,像是特制的。
“托运就可以。”邢栎阳并没有多做解释,动作敏捷有力。顾忆湄看得心惊ròu跳,身子越靠越近,紧张不已地看着地面,砖挖开后,下面都是土。
“有铲子吗,去找个铲子给我。”邢栎阳道。
“我上哪儿去找呀?”顾忆湄束手无策,想去找邻居借。
没等她走到门口,顾添福老人已经拿了一把小小的花铲过来,平常他给茉莉花松土,就是用的这个铲子。
邢栎阳把土铲开,足足挖了一尺多深,才发现一个小小的箱子,又费了点力气,把箱子挖出来。
看到箱子,老人像是想起什么,叫道:“这是弟弟埋的,弟弟说,是小眉豆的,小眉豆会来拿。”
“怎么埋在堂屋里,这么明显的地方。”顾忆湄不解。邢栎阳道:“越明显的地方越安全,一般人想不到,况且,上有祖宗庇佑。”
顾忆湄看一眼祖先画像,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也就是个很普通的樟木箱,邢栎阳把箱子jiāo给顾忆湄,自己则把土填进坑里,把现场清理gān净,砖头一一铺回去。
顾忆湄用钥匙打开樟木箱,发现里面还有个更小的密码箱,密码箱没有钥匙,需要输入密码,她略一思索,输入一行密码,很顺利就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装着一封信,还有一只小小的蓝色丝绒袋。顾忆湄拿起蓝`丝绒袋颠了颠,分量还不轻,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上,顿时惊呆了。
邢栎阳也惊呆了,顾忆湄手心里一把钻石,大到六七克拉,小到两三克拉,足有一捧那么多。
顾忆湄眼泪涌出来,喉咙哽咽,发不出声音。邢栎阳替她把钻石装回去,把那封信拿出来,展开递给顾忆湄。
“眉豆,当你看到爸爸这封信时,爸爸可能已经身陷囹圄。每年你生日,爸爸都会买一颗钻石放进袋子里,本想在你出嫁时作为嫁妆外的小礼物,没想到最后竟成为全部……”
寥寥数行,笔迹匆匆,看得出来,顾建辉写这封信时心qíng也很激动,顾忆湄把信捂在心口,泪流满面。
原来,这竟是父亲对女儿最后的馈赠。
他一早预感自己将大祸临头,为防不测,赶在案发前把这袋钻石送到南溪,对于他涉案的巨额款项来说,这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对于女儿,这将是一份不小的嫁妆。整整二十四颗钻石,虽大小不一,但颗颗是jīng品。
把信看了几遍,顾忆湄忍住泪,把钻石和信都放进背包里,久久无言。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雨,天井里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顾忆湄坐在门口,看着雨丝从天空落下来,就像人的眼泪,冷冷清清的,却又绵绵不停。
最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雨天,冷风萧索,墙角的一丛萱糙已经冒出了新绿,冷风冷雨中孤零零的,像是随时都能倒下去。
隔壁人家种的梅花爬过青瓦白墙,落了一枝下来,粉嫩的花朵让雨也仿佛有了颜色,淡淡梅花香沁人心田。
天一下雨,空气就冷到不行,说话都带着热气,邢栎阳见顾忆湄静静地坐在那里看雨,嘴里咬着一根小店买来的巧克力棒,一边吃一边玩,吃了一根又一根。
一直生活在父母庇佑下的人不容易成长,二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还像个长不大的小丫头,邢栎阳叹一口气,转身去厨房,给顾忆湄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捂着手,自己去帮老人生火做饭。
顾家人怕顾添福老人用煤气不安全,一直都让他用最传统的灶具,厨房里,老人往灶台添煤,邢栎阳把锅拿到一旁刷gān净才又拿回来。
顾忆湄到厨房想帮忙,邢栎阳阻止她,“水冷,我来就行。”
“可你手伤了,不能下冷水。”
“没事,一点小伤。”
“你手伤了呀。”顾忆湄呆呆的,又重复一句。邢栎阳看着她好几秒钟,才略有些哽咽地说:“那你给我涂护手霜。”
顾忆湄把背包拿下来,找出护手霜,眼睛只看着他手。邢栎阳把她带出厨房,“我没事,你信我。”
看着邢栎阳熟练地洗米切菜,顾添福老人兴高采烈,对这个能gān的小伙子很是喜欢。老人虽然时不时还会犯糊涂,手脚却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帮着把桌子摆好了。
令人想不到的是,吃饭的时候,老人竟然拿来一坛酒,要倒给他们喝。
“这是什么酒?”顾忆湄看着他把酒倒在自己面前的白瓷杯里,酒液huáng中带点红。
“看样子像是huáng酒。”邢栎阳探头去看。
“是不是桂花酿?我爷爷以前说过,家乡的人喜欢喝桂花酿。”顾忆湄端起酒杯尝一口酒,果然有点桂花的甜香。
顾添福老人指了指自己卧室的方向,“弟弟拿来的,他说每天喝一杯对身体好,他买了几箱过来。”
三人对坐小酌,顾忆湄看到外面竟然飘起了小雪,惊讶不已,跑到天井里去看,落在身上的果然是雪花。
“天气预报说今天小雨夹雪,现在才正月里,下点chūn雪很正常。”邢栎阳一边看,一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呆呆地看着天空,顾忆湄想,这场雪,是不是父亲的魂魄回到了故乡,不然怎么会她一来,这里就下雪了呢?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这里是顾家人最后的避难所,最后的jīng神皈依。
“大伯伯,弟弟还说什么了?”顾忆湄问顾添福老人。老人憨笑,“他说的话,我都记得,他走的时候说,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顾忆湄的qíng绪终于失控,扑在老人怀里放声大哭。老人不知道小眉豆为什么忽然哭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邢栎阳肃然站在一旁,手轻轻按在顾忆湄背上,提醒她不要太伤心。
在老宅陪了顾添福老人一整天,他俩要走的时候,老人依依不舍。
“眉豆,你们还来。”
“明天来,大伯伯,你不用送。”
老人目送他们离去,才把门关上。
雪下得不大,除了房檐上有少许积雪,地面上并没有积雪。两人走过长长的廊棚,走过一座座拱桥。
顾忆湄忽然提议,“我们去镇子外面走走?”邢栎阳说好。
小镇不大,走着走着就到了郊外,远方是农田和人家,江南水乡,农田以种水稻为主,此时还没到chūn播,四野里荒无人烟。
“给我一支烟,我知道你有。”顾忆湄向邢栎阳伸出手。邢栎阳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和打火机给她。
“怎么是新的?”顾忆湄撕开烟盒,好奇他竟然没有偷偷抽一支。
“我刚才在镇上买给你的。”邢栎阳替她把烟点上。
顾忆湄看他一眼,心痛难言,默默蹲下,无声地抽着烟。邢栎阳也跟着她蹲下,从背后看,就像两个农民,蹲在田间地头闲聊。
把烟给邢栎阳抽一口,顾忆湄吐着烟圈,天气不好,天黑的也快,暗下来以后,到处漆黑一片。
“我一直没告诉你,谢宗麒之前找过我,他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去把我俩的事告诉你父亲。”
邢栎阳忽然开口坦白,顾忆湄一怔。以他的口才,谢宗麒能占到便宜才怪。
“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一些你们以前的事,又说我不能带给你幸福,只有他才能给你幸福。”
邢栎阳必须承认,谢宗麒说的那些往事,令他嫉妒不已,少女时代的顾忆湄正是他魂牵梦绕的女神,是他的jīng神支柱,她走了以后,他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而谢宗麒却在那个最好的年龄,拥有她的心。
“他告诉你,他是我的初恋,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不是?”顾忆湄能想到谢宗麒为了打击qíng敌会怎么说。
“他说,你曾经差点跟他私奔,分手后,跟家里闹别扭,独自在国外几年不回家,只有初恋才会刻骨铭心。”邢栎阳说到这里,早已不像当初听到时那么激动,语气淡淡的。
顾忆湄如鲠在喉,那个人曾在少年时给过她那样怦然心动的爱,却也用最无qíng的方式把青chūn撕裂,原来相爱的两个人之间一旦没有了感qíng,对彼此会比陌生人还冷酷。
“你怎么说?”顾忆湄才不相信他会不反击。
邢栎阳冷冷哼一声:“我跟他说,眉豆初夜给了我,就快搬来跟我住,他就疯了。”
给谢宗麒留了面子,他并没有把对方后来骂他们的那些脏话告诉顾忆湄,那些男人口不择言的脏字眼,叙述一遍对她都是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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