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压过鸡冠花,压的时候喊的是个人名。“长工”问她,你他妈的造呢?和你亲生的种逼?
鸡冠花知道了那个人名是她的女儿。
没男人的女人,为了孩子,上刀山下火海。
孩子最终作了寄养,“长工”给安排的。女人哭了一晚上,哭得人心烦,最后被“长工”呼得一巴掌止了声,“长工”让她暖被窝,她比鸡冠花还会伺候。伺候完缩在角落里,也不言语。“长工”舒服完了,说,你他妈的上辈子积德了,这辈子就别祸害孩子了,不认你才真正地好,你这样的,我这样的,她这样的,长工指了一圈,这辈子能好的没见过。她的眼光特意在鸡冠花身上停留。鸡冠花打了个寒颤。
“长工”说,她们都是一群好不了的人。身体不好,心也更好不了了。
可外面那个人却告诉她,要好好吃饭,告别过去,畅想未来。
她的未来是什么呢?鸡冠花想,她是不能拖累妹妹的,妹妹还小,将来会结婚。那么男方必然会知道这些,她最好离她最远,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她进来后就灰了心,也不再存什么阳光心态,活着出去重新做人什么的。听了这些话,照着做的人,那是得有多大的勇气啊。鸡冠花觉得自己没有。
她求了封锐。封锐怎么做不会告诉她,但莲藕跟她说了。她把收到的那封信底下空白处小心地折平,用指甲刮出一条缝,然后撕下来,封锐说,想我就给我写信。她是真想了,也打算写信了,但信的内容绝不敢写“她想他”之类的字眼。
不写,她有造化,写了,就是她的灭顶之灾。再脏再臭,就泼给她一个人吧,她已经被泼成了黑番薯。她只求保住一个人干净。
字写得极小,因为纸张有限,两面都用了,铅笔是到图书室时捡来的剩笔头,写十来个字就不行了,鸡冠花用牙一点一点地咬出墨芯,就着最后一点残阳写。不能让“长工”知道,也不能让瘸子知道。她在这里没有“朋友”。
☆、第 三十 章
写好了,卷成烟卷一样的纸卷,塞在桌缝里。那里原来有个洞,不知道谁凿的,图书室的活根本轮不到鸡冠花这样的新人干,“长工”喜欢她瘦瘦的骨架,想保持这样的型体,就得多干活。有的没的,基本上全撂给了鸡冠花来干。她没怨言,她在这里找到了一点平静。桌洞里藏着小半截铅笔,就是她因为擦书架时多看了两页书,被“长工”踢了个后空翻,磕倒在地发现的。她偷偷排在队伍后面,走到那张桌子时,伸手摸了摸。
封锐收到了两支烟卷。外皮是报纸,里面是那种旱烟丝。封锐用放大镜看了看那层报纸,旱烟丝挺呛人,他拿镊子夹出来。夹了一半,其中一支露出内里的字迹。
封锐自嘲似地笑了一下,这几个女人,若放在某处,其实是能发挥不小作用的。只是全搁了他这儿,着实是很屈她们的才了。
他把那抖出来的一小撮烟丝点上了火,用手扇着看它燃净。
鸡冠花陪床陪得好了,“长工”会按次数赏她一支烟。里面物资匮乏,烟卷已是最隆重的赏赐。有一次,其他几个人为了抢半截烟卷扭打在地,互相咬着,撕着,却都商量好了似地不吭声。鸡冠花装睡,耳朵听着她们互斗。赢了的那个爬上“长工”的床去伺候,都留短发,她却揪掉了失败者的一络头发。“长工”很兴奋,这种不见血的争风吃醋让她满身细胞活跃,她称之为“爱人间的互相提升”。那个晚上,“长工”戴上一指的手套,把赢者搂在怀里,把那络头发放进手套里,运动进了她的身体。
鸡冠花把头朝下,不听,两肩缩着,不去碰到任何人。这种诡异的行为,和那种抑不住却不能喊出来的声音,像魔鬼在地狱里的挣扎。
要能痛痛快快下地狱,鸡冠花想她会把自己衣服全脱了,撕成布条,把她们全绑了去。
鸡冠花出去晨洗,回来发现枕下莫名多了两条烟。她藏不住,当着其他红眼的面,举过头顶,献宝一样献了一条出来给“长工”。
鸡冠花有了新的绰号――大妃。
大妃可以挑日子。想哪天爬床就哪天爬,其他人必须配合。大妃还可以在有限的姿势里挑选或者开创新姿势。鸡冠花也渐渐掌握了点门道,把“长工”驾驭得“桃红柳绿”。
白毛女买了包糖炒栗子,坐在台阶上慢慢剥。她又出了几天摊,考试考得也不错,她犒劳自己。她看见莲藕下了出租车,远远走来。她把栗子装进大衣里。拍拍两手,迎上去。
又没事干了?莲藕瞥白毛女一眼。
也不是,我去学校查成绩了,回来一路喜鹊不停地叫,刚到这,看见你了。姐姐上辈子是报喜鸟变的神仙姐姐吧?
莲藕一路的忧郁被冲散了,钥匙拧到一半又拧了眉,你又来蹭饭?我跟你说不惯你这毛病啊,我这钱也不是太平洋潮来的,你想吃就交伙食费。
好啊,白毛女拍拍掌,我今天出摊挣了十块,全给你。她果真掏出了十块钱。莲藕看了一眼,皱巴巴,脏兮兮。
莲藕拉开冰箱看了看,又看了看阳台外的蔬菜筐,拿一块鸡肉用开水烫了,撕成丝状,然后放平底锅里煎至金黄,摊了两张蛋饼,也切成丝状,玉米过了水,洗了半杯蓝莓,半棵生菜,两棵芝麻菜,甘蓝,黄瓜,圣女果,鹌鹑蛋对半切,火腿也切细丝,淋了橄榄油和青梅醋调汁拌沙拉,白毛女说想吃炸花生,这个不费事,莲藕也没说她,随手给炸了一个。
52书库推荐浏览: 葫芦多福 虐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