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说:“蒋峤西,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以后就只喜欢你。”
蒋峤西忽然低下头吻她。
蒋峤西的房东在外面敲门的时候,林樱桃跪在地板上,双手抱住了蒋峤西的肩膀,她仓促抬起头,衬衫领口都散开了。蒋峤西从她身上抬起头来,蒋峤西十分扫兴地深呼吸。
房东在外面说:“蒋老师,我买了点夜宵回来吃,你和全智贤要不要吃啊。”
蒋峤西说:“我们吃过了,谢谢你啊。”
房东大声道:“开开门啦宝贝,我都拿来了。”
林樱桃匆匆扣上了衬衣,她脸红得厉害。蒋峤西出门去了。她能听到蒋峤西在门外和房东说话,无非是房东又有什么作业想要拜托他。“我想看全智贤。”房东耍赖说。“她很害羞。”蒋峤西说。
“好吧。”房东扫兴道。
蒋峤西进来了,手里拿了盒12寸的海鲜披萨。他把披萨往伸缩桌上一放,朝林樱桃过来。
林樱桃却推他,她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在蒋峤西的怀抱里亲了他一下,又搂了他的脖子好一会儿,当作结束。
叠好的衣服全都放回衣柜里。披萨盒在地板上打开了。蒋峤西坐在地板上,喝打开了的啤酒,他看林樱桃吃披萨。
林樱桃说:“你房东好好啊,还会送夜宵。”
蒋峤西还有点心烦。
他的房东,新加坡人,祖上就在香港做生意,家里有好几栋楼收租。
蒋峤西一个学生,急需用钱,在香港租一间50呎的房子,如果不是帮房东写写作业,做做日常功课,光房租他也吃不消。
同样是二十岁,有人每天奔波打工,有人靠着祖上的余荫,一辈子都不需要为生计发愁。
蒋峤西原本是后者。
他搂着林樱桃睡觉。樱桃喜欢亲吻,喜欢像粘着爸爸妈妈一样,粘在蒋峤西身上,被他抱着。
“全智贤是什么。”她问。
蒋峤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忆起,他刚刚来租房子的时候,因为没钱,只能给人代写作业。
他和房东一起吃过几次饭,房东有一次问他,头上的伤疤是怎么弄的。
“我说,被一个女孩子弄的,”蒋峤西轻声说,“他说,野蛮女友吗,像全智贤那种。”
林樱桃笑了,她红了脸,听到蒋峤西说:“我说,比全智贤漂亮多了。”
“蒋峤西。”
“嗯?”
“如果这三年我和爸爸妈妈能帮到你就好了……”
蒋峤西听着她的哽咽,他搂紧她的腰:“现在就很好了。”
*
蒋峤西二十岁了。
小的时候,他从没有什么假期,除了竞赛就是竞赛。
等到长大了,他仍旧没假期,别的学生都去旅行,去玩,他还要继续打工,攒一点钱。
2010年的这个国庆节,蒋峤西感觉自己放了一场大假。
他并不后悔没早一点儿联系上林樱桃。因为林樱桃这个人,他九岁就认识了。美国她未必肯跟他去,但如果知道蒋峤西在哪里过得不好,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林樱桃这天早晨提着行李,和蒋峤西一起坐在楼下吃早餐。她用蒋峤西手机里新下载的QQ登陆了一下自己的账号,她的头像由灰变亮了,后面挂着一个牛逼闪闪的后缀:iphone在线。
杜尚瞬间说:“我靠,土豪啊樱桃!!iphone在线!!”
林樱桃美滋滋道:“你羡慕吧!!!”
杜尚问:“香港iphone4多少钱?”
林樱桃抬起头,问蒋峤西。蒋峤西吃着虾饺:“还真不知道。”
林樱桃把自己的QQ号退出了,她要蒋峤西登陆一下他的,好加蔡方元建的群山工地小饭桌群。
蒋峤西已经快三年没上过他的QQ号了,他在对面直接说了密码,让林樱桃帮他加进群里。密码是科恩一首歌的歌名,连林樱桃的生日六位。
他好友列表里全是省城的老师、同学,还有以前竞赛认识的外校学生。
一登陆上去,界面立即就被三年来积压的各种历史消息塞满了。
林樱桃感觉非常棘手:“好多人找你啊。”她抬头看蒋峤西,发觉蒋峤西低头用勺子喝粥,并不大关心,好像这和他没多大关系似的。
蒋峤西本质上,仍是个很不亲近人的性格。
这一分钟,也许是因为蒋峤西的头像忽然亮了,涌入的消息更多了。林樱桃划着屏幕,从里面找到了自己,名字是蒋峤西备注的“樱桃”。她点开自己的消息记录,粗略看了一眼,弹出的全都是一大段一大段深更半夜哭着发来的肉麻话,林樱桃赶忙全删掉了。
人一旦幸福起来,就容易忘了不幸福时的自己有多么绝望。起码林樱桃这个人,她是活得太健忘了。
她蜕下了那些不幸福的壳。哪怕未来还有不幸福在等待着她,她仍可以倔强、勇敢地生存下去。
群山工地小饭桌群是蔡方元在高中毕业那一年建的。群里一共五个人:蔡方元、杜尚、余樵、秦野云、林樱桃。老同学天南海北分散开了,每年放假在群里约着一聚,平时就是闲聊聊天。
2010年10月5日,蒋峤西忽然加入,群山工地六个人至此终于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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