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说:“哦哦哦,蒋政的儿子啊!”
大姑没脾气道:“这还没嫁出去的姑娘呢,就成泼出去的水了!!”
林其乐坐在对面,嘟囔道:“是表哥给我转的钱太多了!放我卡里我害怕!”
“那点儿出息!”大姑给她卷好了烤鸭,让林其乐拿着吃,“不是叫你去香港,买个包包,就当你哥送你的。”
林其乐吃着烤鸭,嘴边还有烤鸭酱,她纳闷:“哪有十万块钱的包啊。”
一桌子人都笑起来了。
“没见识了吧表妹。”表哥说,他穿着一倍儿花哨的衬衫。
大姑说:“你哥给你嫂子上星期买的包,七万!”
林其乐的脸色顿时变了:“诶!!”
姑父喝着小酒,文质彬彬的:“是个名牌啊,叫那个,赫耳墨斯!”
“爱马仕!”表哥纠正他道。
林其乐也不关心他们在说什么。表哥养的蓝猫走过来了,跳上林其乐的膝头,要舔林其乐盘子里的艾窝窝,被林其乐抱住了不许它舔。大姑又问起林其乐那十万块钱的事,毕竟也不是个小数字。
“那个姓蒋的孩子,我之前怎么听海风说,他失踪了?失联了?”
林其乐抱着猫,对大姑一家大体说了蒋峤西现在的情况,还有他堂哥家里的情况。
“哦你这次去香港就是找他啊?”表哥后知后觉。
林其乐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他现在港大念书,念商科和法学双学位。”
姑父一放筷子:“哎哟!这不得了啊,香港大学?”
林其乐高兴地告诉姑父:“他前几天还和我说,他通过了一个什么……摩根士丹利的,电话面试?”
姑父说,蒋政这个人信誉还是有的,钱借给他儿子问题不大,这孩子看着也很有出息。
但他三令五申,告诉林其乐,一个小女孩,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找人很危险的:“我下次得打电话批评林海风了啊。”
林其乐已经是学前教育专业大三的学生了。十一月份,她第一次去了真实的幼儿园见习半个月。
林其乐喜欢小孩子,小孩子们也喜欢她。他们围着她叫,林老师好!他们抓着她的袖子,抱着她:老师你好漂亮!
只是这么一句话,够林其乐开心一整天。
见习的日子很忙。林其乐白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跑前跑后像保姆一样地照顾这些宝宝,她还要挨园长的批评,园长说她和孩子说话的声音太小太柔和:“要大点儿声音!你这样慢声细气的没法带领班级!孩子们不会服从管理!”
林其乐慢慢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为理想与工作的差距。
她晚上回到寝室,先去洗澡,因为手机没话费了,她坐在床上开电脑视频和蒋峤西聊天。
“今天有个小男孩一直哭,”林其乐戴着耳机,一边擦头发一边对蒋峤西说,“他汇报表演的动作老是做不齐,带队老师越吼他,他在台上哭得越凶,还带着旁边原本做好了的孩子也哭,我没办法我就把他抱下来了,小孩子还挺重的,我本来想抱一会儿就把他放下来,结果他紧紧抱住我的脖子,一直抱到他爸爸下班来接才松手。”
蒋峤西过去习惯在图书馆上自习,但现在,他夜里九点就回租屋,一边看书一边和屏幕里的林其乐说会儿话。
他抬起头,看林其乐明显有倦意的眼睛,还有微笑的嘴唇。明明是那么麻烦的事,照顾几十个小孩儿,还被一个小男孩缠了那么久,她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那个小男孩特别信任我,我觉得我像他的妈妈。”林其乐抬头告诉他,好像玩过家家。
蒋峤西不高兴道:“你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专业。”
林其乐对着镜头擦面霜,她的大眼睛忽然闭上了,手指在眼周抹了一会儿,又睁开了。她说:“我觉得挺好的啊。”
林其乐在班里教小朋友们跳舞,她说话还是不太大声,她不想吓着他们了,不想用大人的威严来让小孩子们害怕和服从。当然这也有弊端,她教的孩子水平参差不齐,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各有各的跳法,不太整齐,毕竟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擅长跳舞。有的家长过来看,就说林老师偏心,不好好教她的孩子,也有的家长说这个见习老师不行,看隔壁班老师带的多齐。
和孩子交流很快乐,但面对家长和园长,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汇报表演前一天,园里彩排。林其乐站在台下拍视频,想回去发给蒋峤西看,看她实习带的第一群孩子。
可彩排中途,又有孩子出问题了。这是所有家长都会来看的演出,带队老师气得在台上破口大骂,拉扯着那个大哭的孩子让他站好。林其乐在角落里把手机默默收起来了。
孟莉君学姐研究生毕业以后,去了美国进修博士。她在电话里笑道:“所以你看我们宿舍以前怎么都跑去读研,幼儿园工作难做啊!就拿那么两三千,三四千块钱,还有负罪感。”
林其乐说:“那里的老师都在劝我转行。”
孟莉君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在少年宫给林其乐报各种兴趣班,她每次都是学一学就不学了。特别是舞蹈,自从当众在单杠下面摔了个屁股蹲儿,她就不爱去学了。现在反而因为这个专业,为了考证,考编,认认真真练起了跳舞,练琴,还有绘画,把小时候扔下的都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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