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尚也说:“没有桥,怎么去啊。”
蒋峤西看到林其乐扁了扁嘴。
“哎樱桃,”杜尚突然说,“让我们看看张奶奶送你的小白兔吧!”
“不要。”林其乐说,埋头在漫画书里。
杜尚两条眉毛耷拉下来:“为什么啊?”
“我的小兔子比较内向!怕见生人!”林其乐气呼呼的,她感觉根本没有人支持她的大白鹅之旅。
余樵从旁边冷笑了一声,低头看体育报:“给我看我都不看。”
到了夜里,吃过了晚饭,这一群人又来了。余樵奉命把他妈妈新做的一筐炸酥肉端到林其乐家来。蔡方元本来要在家打游戏,闻着酥肉的味儿也跟过来了。
林其乐爸妈晚上都不在家。杜尚从林爸爸的床头翻磁带,一盒一盒地看,想放点音乐来听。
余樵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换台,他对杜尚说:“林叔叔那有盘黑豹,放那盘!”
杜尚才不爱听黑豹呢。他翻了一圈,走进林其乐小屋里来:“你H.O.T磁带放哪儿了?”
林其乐还坐地上专心研读《淘气小亲亲》。
林其乐抬起头,看了一眼杜尚,她想了想,转过头。
蒋峤西还坐在她身边低头做题,他皱着眉头,嘴里喃喃低语的,不断算一些新的数字。
“你想听什么歌?”她问他。
蒋峤西正做一道有点复杂的几何题。外面太吵,也就林其乐这里边还安静点儿。林其乐问第二遍的时候,蒋峤西才后知后觉抬起眼看她。
“什么?”
“问你想听什么歌。”
“都行。”他说。
说完了低头继续演算。
林其乐眼睛眨了眨,又问他:“你没有什么喜欢的歌星吗?”
杜尚在大衣柜边站着,这会儿也挺好奇地伸头往这边儿看。
从省城转学来到群山工地以后,蒋峤西每天的生活除了奥数就是奥数,除了做题就是做题,从没见他在人前表现出过什么特殊的喜好。
“有啊。”蒋峤西轻轻捏着手里的铅笔,抬起头这么说。
“谁啊?”就听林其乐和杜尚异口同声问他。
“Leonard Cohen。”
余樵在外头看电视上的国庆阅兵重播,看得正入迷,就听小屋里林其乐和杜尚超大声音地问:“谁???”
四个人全坐在了蒋峤西面前,听蒋峤西复述了一遍那个名字:“莱昂纳德·科恩。”
林其乐和余樵面面相觑,又看蔡方元。他们“小四人帮”里数蔡方元去过的城市最多,见多识广,可蔡方元也是一脸的茫然。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他们四个人纷纷摇头。
蒋峤西手头这道题是暂时算不完了。蒋峤西也看他们四个。
“其实我也……不太认识。”他说。
林其乐问:“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蒋峤西说:“以前在堂哥家听过他的歌。”
林其乐问蒋峤西,这个姓莱的人唱过什么歌。蒋峤西说了一句英文,林其乐眼睛睁大了,抿着嘴。
“省城的小学都要学英语吗?”林其乐问。
蒋峤西“嗯”了一声。
杜尚大剌剌躺在林其乐父母的大床上,闭着眼睛,听录音机外放的张惠妹的歌曲。
一想到你,就让我快乐。张惠妹唱着。
像妈妈轻柔的歌唱。像爸爸终年的奔忙。
林电工加了一天班,到夜里九点多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工地上的人都放假,他一个人值班,自然忙起来没完。
卧室的小门虚掩着,估计是孩子们还在里面。林电工靠近了门边,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余樵在里面说话。
“我今天啊……”余樵的两个手肘撑在膝盖上,他盘着腿坐,一字一顿道,“我今天打算,长大以后,要去当空军飞行员。”
林其乐一愣:“你上次还说去打篮球,现在又打算当飞行员——”
“好好看阅兵了吗,”余樵嫌弃林其乐道,“就知道看漫画!”
蔡方元想了一会儿:“我长大了想去,宝岛,台湾。”
余樵说:“你要去收复台湾。”
“什么跟什么啊?”蔡方元和余樵一副说不通的样子,他声音轻轻的,饱含着稚嫩的情感,“我未来的爱人在等我。”
“台湾前两天地震了,”相比之下,余樵就真的显得务实得多,“你未来的爱人没事儿吧?”
“我想……”杜尚掰开最后一块儿仙贝,自己吃了半块,“想做医生……!”
余樵伸手一拍杜尚的背,把他手里另半块儿仙贝抢走了塞嘴里:“空军正好有医院!”
杜尚和林其乐说:“你发现没有,余樵今天看了一天阅兵,看出毛病了。”
林妈妈从余樵家打完了毛线,端着毛衣筐子回来,她推开卧室门:“余樵啊,你妈叫你回家帮奶奶重新支一下蚊帐。”
余樵听见了,站起来就要走,体育报纸也搁林其乐家不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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