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是郑兴华什么人啊?”曾阿福忍不住就问了一句,“是他女儿吗?”
“嗯。”钟希望敷衍着回道。
她从曾阿福的语气里已经多少能够猜得到郑兴华现在的处境了,曾经风云一时的玉罗刹郑师长,居然被一个原住地岛民直呼姓名,当然,不是说他的名字就不能被人叫,而是普通老百姓普遍都对当官的有种畏惧的心理,断然不会直呼其名姓的,所以,想来他在这里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有威望了。
曾阿福也是个心性淳朴的汉子,收了钟希望的花生米后,竟亲自将她送到目的地,也省得她自己拎着麻袋走了。
钟希望来到郑兴华住的小院子外,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天已经黑了,小院里没有灯光,但有人在说话。
钟希望走了几步站在只到自己胸口的半截木门前,发现郑兴华、郑家老两口以及郑灵正坐在院里的小桌子前说话。
“爷爷,奶奶,爸,姑姑!”钟希望出声喊道。
小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人齐刷刷地朝门口看过来。
“希望?希望!真的是希望!”郑灵猛地站起身朝外头跑,因为跑得急,还差点绊到凳子。
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也都很高兴见到钟希望,急忙将她让进院子里,郑奶奶进了堂屋摸索着将油灯点了起来。岛上物资有限,家里的灯油已经不多了,所以郑奶奶晚上能不点灯就不点灯,一家人也都习惯了。
虽然油灯的光线昏黄模糊,但钟希望的视力绝佳,所以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郑兴华和郑家老两口比以前苍老了很多,就连郑灵也瘦了黑了老了。
“希望,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样我们也好过去接你啊!”郑兴华说道,眼里的关切之意很明显,“找了很久才到这里吧!”
“没有,爸,我很幸运遇到赶驴车的大叔了,他带我过来的。其实,我是和曙光一起过来南边的,曙光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部队里忙着训练脱不开身,我就自己过来了,到了岛上才想到早知提前跟您们说了!”
“你呀,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郑奶奶拉着钟希望的手,还没说完就被郑灵打断了。
“俺娘,你忘了,希望可厉害了,没人打得过她!”郑灵语气里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郑奶奶就笑点着郑灵的额头:“是是,咱家希望最厉害,没人打得过!”
郑爷爷也笑着道:“希望就是咱们家的希望!”
郑兴华看着父母难得露出的笑脸,心里很是欣慰,于是道:“妈,家里还有啥吃的不?希望一定饿了,我去厨房给她做点热乎的!”
郑奶奶一拍大腿:“瞧我,居然给忘了,你就在这和希望说说话吧,我去做!”
钟希望自然不会让郑奶奶一个人去做饭,便道:“我带了点现成的熟食过来,今天就将就着吃点,明天再说吧!”
油灯的灯光已经很微弱了,预示着灯油即将告罄,郑家老两口心里很焦虑,但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然而,当他们见到钟希望像变戏法似地从她带来的其中一个大麻袋中摸了一个小坛子出来加油时,他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丫头这是什么都替他们考虑到了。
其实钟希望还真没想到这点,纯粹是临时准备的。
钟希望从厨房端来几个粗瓷碗,将自己带来的香辣花生米、五香豆干、咸鸭蛋、肉干各自装了一碗,又从麻袋里拿出一小坛药酒给郑兴华、郑家老两口以及郑灵和自己倒上。
郑兴华和郑爷爷已经很久没喝酒了,更别提药酒了,两人先是小口小口地啜着,但几杯酒下肚,他们也便放松了,开始大口喝酒了。于是到最后,郑兴华和郑爷爷都喝醉了。
钟希望还是头回见到这爷俩喝醉的样子,郑爷爷不愧是个儒雅的老头,比秦老头的酒品好多了,喝醉了就乖乖地让郑奶奶扶去屋里睡了。而郑兴华就有点吓人,喝醉了就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看着远处发呆。
郑灵只喝了一小杯,就感觉有点醉了,跟钟希望说了一声后便自己回屋里睡觉了。
郑奶奶走出来和钟希望一起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郑奶奶这一年来是憋了一肚子话没人说,这会儿和钟希望独处,就像洪水决堤般,将心里话一下子全部倾倒了出来。
郑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郑兴华的事,苏雯的事,苏雯和郑兴华的事,等钟希望察觉郑奶奶说话的逻辑有些错乱时,才发现原来郑奶奶也喝醉了。
钟希望从郑奶奶的话里了解了有关她的二儿子郑兴国的事情。郑兴国,字立荣,比郑兴华小三岁,比郑灵大六岁。郑灵五岁时,郑兴国十一岁,也是由于他的疏忽大意而让郑灵被人拐子给拐走了,找了好多年也没找到。郑兴国也因此一直内疚着,十八岁便出国留洋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此次郑兴华之所以被查下放,也是因为郑兴国的问题。倘若他在国外籍籍无名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在国外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下,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资本家。
当初为了郑兴华,郑爷爷是打算公开和郑兴国断绝父子关系的,但被郑奶奶坚决反对了。在母亲的心里,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郑奶奶其实一直都挂心着郑兴国,尽管因为他的关系,她的大儿子受到了影响,但她还是不想就此放弃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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