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楼下,蔺君尚亲自来接人。
早前他打情天手机,接的人是周龄,说情天有些醉了。
蔺君尚皱了眉,直接让余力将车子开来这边,进了屋,上楼,看到趴在沙发扶手边的妻子。
“不好意思,让情天喝多了。”
周龄站在一旁,深知蔺君尚来了,关于情天的任何事都不需要别人插手。
只见男子走到沙发边,弯身轻轻拨开女子的额发,唤了声:“情天。”
声音温沉,不似面对别人时的肃冷,眸色中皆是温然。
情天迷糊应了声,却显然并不清楚身边的是谁。
她喝多了向来安静睡觉,不会多话更不会闹,看起来格外地乖。
蔺君尚小心将她一把抱起,转了身,看向桌面上未收拾的酒菜,目光落在杯中还剩下些的葡萄酒上。
“她喝了很多?”
“也不算很多,情天一直没什么酒量的。”周龄答,男子的目光太深,她一对上便移开。
那时沐箐箐也因为喝得有点晕躺在床上玩手机,结果没玩一会就已经睡着了。
蔺君尚抱着情天下楼,许途在门边等着,看人出来跟上了,等把情天放进后座里躺好,蔺君尚发现周龄站在车边。
“情天,就麻烦你照顾了。”周龄站着双手交握,目光看向车里。
蔺君尚对情天的好,周龄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可以依托的男人。
看了她一眼,蔺君尚淡淡点个头,让余力开车。
车子渐渐驶离,夜风里,蔺君尚怀搂着情天,目光扫向后车镜,周龄的身影依然站在原地,逐渐后退,消失不见。
这样的天夜风本是凉爽,担心情天喝了酒吹风不适,蔺君尚让关了全部车窗,搂着她在怀里,他低头看她,眉间淡淡蹙着似有愁绪,抬手,拇指指腹轻轻给她揉开,情天被人一弄,倒没有睁眼,只是往他胸膛蹭了蹭脸。
“婶婶,您放心。”
她轻喃着,蔺君尚手掌一直抚着她后脑勺的发一下下安抚,一双深眸直视前方像是在想着什么。
-
夜晚临近十点,医院里探病的人已经少了,住院部格外的安静。
沐胜远的病房,周龄进去时,护士刚刚巡了房从她身边经过往外去。
看到周龄,坐在椅子上的男护工起了身,她随着沐少堂来过好几次这里,护工是认得她的。
先看了眼病床里,沐胜远闭着眼睛应是睡着了,脸颊凹陷,即便睡着浑身也持续有些轻微的颤着,现如今没有氧气罩他自己都呼吸困难。
周龄对护工微微点头,面色和善,手里拎着的保温壶搁在桌面上。
单独将一只袋子递给了男护工,低声说是自己在家里打的豆浆,还有自己做的包子,体谅护工在这里照顾过夜辛苦了。
包子豆浆都还是热的,这本是属于早餐的食物在深夜同样令人心生温暖,男护工笑着接了,周龄让他到外面走道里去慢慢吃,这里有她在。
男护工感谢地拎着袋子出去,打算顺道在外抽支烟解解乏,走得就比较远,不然有烟味。
病房中只剩下周龄与病床里躺着的沐胜远。
今夜喝了些酒,虽然以周龄的酒量没有醉,却还是让她的面颊泛出些红润来。
曾经情天对她说:“婶婶,您的肤色真好,白里透红,红光滋润的。”
那时候听着,周龄笑得眼睛都眯了,她肤色确实白皙,喝酒后脸颊微红像是染了胭脂是很好看。
此刻,她依然红光满面,但再也没有那种能笑得眼睛都弯眯了的开心神情。
她静静地看着病床里的沐胜远。
嫁入沐家二十来年,见过了沐家的风风雨雨,或许人都是类聚的,沐圳良不是一个对名利执着的人,只要生活富余,更愿意将自己的精力花在生活情趣上,在她眼中,自家的日子过得一直有滋有味。
然而即便自己不想争,也会有人将你当成假想敌,更不说是豪门之中的权势归属,有的人天生是进攻型,有的则是不得不自卫。
人生路走到一半,一切又恍惚重头,能拥有的只剩那么少,那么少了……
不能再失去了。
目光平静,她伸手向床头的氧气开关。
……
在门外楼道口吃完了豆浆包子,又抽了支烟的护工,正要转身回病房,身后突然有人唤住他。
是一个年轻男子,看着挺精神,向他询问某个病房在哪一头,护工根据自己的印象指了个方向,年轻小伙说刚才曾经去过,没找着,能不能让护工带下路。
护工寻思着周龄还在病房里,离开一小会没什么,就答应了,领着年轻人拐过另一扇门去找他所说的病房。
当两人一起离开楼道口时,楼梯拐角几步上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直接就快步往沐胜远的病房而去了。
那时候,周龄正从病房出来,强装着镇定走过走道,正到楼梯口,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她几乎就要吓得叫起来,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口鼻。
“四夫人,别说话!我不会害你。”
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正是捂着她口鼻的那人。
周龄还没有看清,但感觉声音好像认识,就被那人带着快步绕过走道拐角,搂着有些腿软的她直接进了电梯,按按键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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