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花的小哥笑容很亲和,情天无意为难,讨生活总是不容易。
“我是。”
“您的花,请签收。”
小哥的语调活力满满,跟情天的一脸清淡是鲜明对比。
花束很大很大,她看着,没动。
“要不,我替您送进去?”
小哥察觉出她的异样来,他的任务是将客人预订的花完好送到接收者的手中,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拒收的,那样的话总是令人很头疼,又得拿回去。然而,面前这一束,实在是太大,粉色玫瑰娇嫩,撞碰折腾不得。
在情天没表态前,他嘴里一叠说着“不好意思”就迈入门里,将花小心翼翼搁放在沙发前宽大的茶几上。
情天跟上来,眼中是那片夺目的粉:“谁让送的?”
她问这一句时,顾西迟刚好从楼上下来。
“沐小姐,花里应该有卡片。”
送花小哥从斜挎的包里掏出单据跟笔,礼貌地递过来。
情天接了笔,签了好看的字,小哥看到不免眼睛一亮,他给那么多女生送过花,却极少遇到字如眼前这位这般漂亮的。
转身往外走,小哥依然是活力满满的笑容:“祝您周末愉快!”
是的,这一天,刚好是周五。
人已经离开,情天关了门,顾西迟已经走过来。
看到这么一大束粉色玫瑰,他的眉间不免微皱,“朋友送的?”
情天走到花前,从花心取出一张小巧的淡黄色心形卡片,打开,里面却是空白。
“是吧。”情天回答,“没有署名。”
男人追求女人,送花再寻常不过,但平日里最常见的规格,不过是九朵一束,若还要多,九十九朵足以表达十分的诚意与重视。
但是眼前呢,这是九百九十九朵。
选取的皆是初初绽放,并未全然盛开的粉色,一层层柔柔的粉,叠叠绻绻,欲露还羞,花瓣柔嫩粉腻得仿似初生婴儿的肌肤。
九百九十九朵,是何等程度的爱慕?
顾西迟看着如此大一束玫瑰,送给他女朋友的玫瑰,沉默了。
今日下午回来后那些辗转沉浮于心的别样情绪,似瞬间都被眼前这大簇的粉色映得浓烈,那些隐隐约约的烦闷,顷刻都清晰起来,冲撞着他的五脏六腑。
情天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知道她住满庭芳的人并不多,但未经证实,她不想随意误会任何人,更不想因为误会而造成她与顾西迟之间更大的误会。
于是她放了卡片来到他身前,抬眸看着他,手轻轻握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你别生气,也别多想,我是你的女朋友。”
她依然是那个清淡的她,素白沉静的一张小脸眸光清澈。
顾西迟在想,若是换成其他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是不是会着急与男朋友解释?是不是会撒娇求谅解。
然而她全没有,这就是她,是他认识至今未变过的她不是吗。
暗暗深呼吸,他缓缓扬起一个笑,抽开被她握着的手,抚上她的发:“没事,我不生气。”
客厅中一时安静,萦绕着身后那团团簇簇的玫瑰散发的阵阵甜香,情天还想说点什么,门铃再一次响了。
第90章 夜岸,卸下伪装的地方
C市的夜晚,繁华如昼。
向添开车,后座坐着情天与顾西迟。
虽然两年未在C市生活,但以情天对沐少堂的了解,还是大概知道他会去哪些地方,不至于像苗丽云那般派人毫无头绪地找。
上车时顾西迟曾问她,弟弟平日都喜欢去些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爱好?
情天想了想,竟是有些头疼。
因为沐家的背景,因为苗丽云的宠溺,沐少堂的人生活到现在,十九年里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吃过任何苦受过任何委屈,十足的少爷脾性,但爱好上又那么另类。
若问他喜欢什么,他喜欢玩野外狙击,喜欢结交朋友成群围聚,喜欢泡吧喝酒,亦喜欢像老人一样夜钓。
顾西迟当时听了挑眉:“作为一个十九岁的男孩,你弟弟的爱好还挺矛盾。”
情天也是这样觉得,可这就是沐少堂。
夜钓场那边自有苗丽云派人去找,野外狙击只适合在白天玩,所以情天今夜跟向添顾西迟一起,去了那些高档的酒吧。
连着找了好几家,都并无收获,情天突然想起还有一处来。
跟向添说了地址,车子抵达时,已经是夜间十点,他们已经出来寻找近两小时。
面前的这一家酒吧叫“夜岸”,她发烧昏迷入院那一天,沐少堂陪在病房与她聊天,曾经提起过。
这一日是周末,这样的场合里人异常地多。
城市里的人们在白日衣装楚楚,脸上带着面具应对着生活与工作,到了夜晚,这样的地方是他们卸下伪装的地方。
入了酒吧,大厅里舞池人头涌动,从各处打下的彩光闪烁迷幻,似是刚结束了一曲慢摇,换成一首动感的舞曲。
震耳的乐声劲动的节拍,那些鼓点好似直接敲在胸口,人跟乐声都混在一起,空气夹杂着烟味与香水,情天不禁微蹙了眉。
她与向添分开两路,她与顾西迟一起,向添一人,分开寻找会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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