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嬷嬷道：“果酒宫里的确有，我也的确尝过，但究竟怎么酿，我的确不清楚。”
她倒对姜知甜会酿果酒意外。
她道：“等奶奶酿好，我替奶奶尝尝绝对没问题。奶奶若是只想酿着自己喝也就罢了，可我看近日奶奶睡得不太好，可是为如何卖掉草龙珠酒发愁？”
姜知甜不好意思的道：“嬷嬷慧眼如炬，我可不就为这些事发愁呢。许是我杞人忧天吧，我总觉得这么多的草龙珠，得酿出多少酒？这么多酒，又如何才能全部卖光？”
苏嬷嬷问：“不城酒坊的许娘子如何打算的？”
“她说等她酿完，自然京城有人来她这里取。”
苏嬷嬷笑道：“既是许娘子胸有成竹，奶奶还愁什么？”
“……”姜知甜烦恼了一时，才道：“实不瞒嬷嬷，我觉得许娘子所指望的，不过是四爷一人而已。”
苏嬷嬷眼神闪了闪，她和姜知甜想到一处去了。
顾知远在问诊看脉上再有天分，他不过是这小小县城里的不知名的郎中，京城权贵遍地，顾知远以一小小郎中身份，便想跻身其中，其难度可想而知。
尤其京城物竞繁华，什么东西没有？草龙珠能酿酒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些贵人们凭什么买他的，舍弃别人的？
顾知远临走前，苏嬷嬷特意嘱咐他凡事别操之过急，就怕他为了达成一己目的，会兵行险着。
京城是什么地方？但凡有人突然冒头，侵害了别人的利益，便会被人斩尽杀绝，压根轮不到贵人们亲自动手。
想到这，苏嬷嬷道：“四爷胆大心细，是个可以指望的人。”
姜知甜不信苏嬷嬷没听出来她的担心，只得又道：“可四爷一个人在京城独木难支，且顾家也不是什么世家贵族，他在京城不说寸步唯艰，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年一年所酿的草龙珠酒就是个不小的数目，等到明年草龙珠再下来，那得多少？光指望四爷一个人肯定不成。”
苏嬷嬷抬眼望向姜知甜。
她所言有些急迫，可她的眼神却仍旧十分坚定，并不像彷徨无依的模样。
苏嬷嬷心里多少有了底儿，她问：“那么奶奶是怎么想的？”
姜知甜微顿了几息，才迎着苏嬷嬷的目光道：“我是个没什么见只的妇人，也从未出过这县城，更没见识过人心世情……”
苏嬷嬷忍不住笑道：“奶奶太过自谦了，嬷嬷我倒是阅历丰富，可那又如何呢？”
她也并没比谁过得更好，经了大半辈子的富贵，到最后还不是一无所有，毫无仗恃的孤老婆子？
她笑着道：“这人哪，一辈子看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有的才华横溢，气运不到，活到七老八十也是白搭，有的人三者俱全，功成名就，可惜寿数不到，最后也只是灿若流星，徒惹人唏吁。奶奶只怕是也没想着出人头地，怎么怎么样吧？既如此，想做什么，一应准备好了，做就是了。”
姜知甜抿唇笑笑道：“我是在嬷嬷面前自卑，怕说了大话让嬷嬷笑话。”
苏嬷嬷正色道：“我与奶奶算是师徒之谊，笑话必不会的。奶奶好，也是嬷嬷我教导有功，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知甜心下豁然，不再有什么顾忌，道：“我想依靠自己之力，先把这酒从咱们县城推广出去。”
苏嬷嬷点头。就像朝廷推行政策一样，可以由下及下，也可以由下及上，各有各的利弊，不到最后看到结果，谁也不敢说哪个就绝对的正确，哪个就绝对的错误。
苏嬷嬷道：“奶奶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四爷也有他的顾虑。
这县城里，大都是辛苦劳作的百姓，便是好酒，也只是寻常的白酒。但凡贵一点儿，就无人问津。光靠着仅有的几家富户，酒坊早就开不下去了。”
何况这草龙珠酒于这乡间算是新兴事物，能不能接受是第一道难关，就算接受了，这价格能不能接受是第二道难关。
姜知甜倔强的道：“我不想把这酒像大白菜一样，卖进各家各户。”
哟？苏嬷嬷挺意外。
姜知甜道：“我想从读书人这边下手。”
眼瞅着进了八月，秋桂飘香，又是一年团圆时。
昌明书院里，几个学子正穿着统一的襦服，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问：“十一，眼瞅着中秋，你可要回家？”
姜十一抬头，漫然一笑道：“要回的。”
说话那人便有些失望，道：“八月秋风清朗，天高云淡，是难得的好日子，我还想着说趁着这几天假，咱们去平荡山赏赏秋景。你又做逃兵，好生扫兴。”
姜十一有些无奈，道：“重阳吧，中秋是团圆节，不回去不大合适。”
他看向其他诸人，道：“难道你们都不打算回去了？”
其中一个人道：“回去也是柴米油盐诸多琐事，不如学院里清净，与其回去受妇人唠叨，不如在这儿静心读书。”
先前说话的秦楚便取笑姜十一道：“你虽是家中老来子，可又不是三岁奶娃娃，如今连亲都娶了，总不会时时处处都要受长辈管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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