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没记错,成兰长公主与陛下向来亲厚,当初之所以指我做伴读,也是为了帮陛下把我召进宫来。”
“不仅如此,你还曾骗我去京郊游玩,然后引陛下与我相见。”
“现在你这般好心帮我,究竟是真的想救我出去,还是跟陛下联手,想用我把王爷骗来?”
成兰一怔,旋即失笑,伸手在她额头点了一下。
“以前看着你蠢笨蠢笨的,没想到也不傻吗?”
姚幼清被她戳的往后仰了一下,皱眉坐正,又不说话了。
成兰笑道:“我这个人向来趋炎附势,朝中众所周知。当初之所以帮着陛下,是因为陛下是太子,十四叔又没有谋权篡位的打算,那我自然是站在太子那边了,这样才能保得住我的荣华富贵啊。”
“可如今陛下跟十四叔撕破脸,你又帮十四叔在朝堂上指证陛下通敌叛国,陛下人心尽失,哪里还斗得过十四叔?我自然要帮着十四叔救你了!不然来日他若登上皇位,我这个长公主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姚幼清自认嫁给魏泓之后已经见过形形色色不少人,有崔颢那般聪慧又温润的,有郭胜那般耿直又忠义的,也有豆子那般平和亲善的,便是厚颜无耻如季云婉那般的人,她也是见过的。
可就算是季云婉,也是被拆穿之后才露出真面目,起初也是做出一副大家闺秀温婉端庄的模样。
像成兰长公主这般直言自己趋炎附势,还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以为意的,她真是头一回见,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成兰笑了笑,手肘支着桌子单手托腮。
“这人啊,要懂得审时度势未雨绸缪。正是因为我以前帮陛下骗过你,所以现在才更要帮你,这样就算十四叔知道了以前的事,那我也算是功过相抵了,起码他是不会为难我的。”
“至于你说的担心我和陛下合谋,利用你把他骗来,那可真是多虑了。”
“你愿意冒死在朝堂上说出那些话,必然是对十四叔有所了解的,无论是他的为人还是实力。”
“他若真要救你,那一定现在就已经在路上了,便是我不跟你说这些话,他一样会来。”
“他若不打算救你,等上十天半月他也不会来,那你到时候再求死也是一样的,跟现在的结果有什么差别呢?”
“何况以十四叔的本事,他既然敢进京救人,就绝不怕有来无回,这京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困不住他的。”
她说完见姚幼清依旧不语,知道她心中仍旧戒备,但对她刚才的话应该多少还是听进去了的,便自顾自地交代了拖延时间的法子,让她再等十天。
这十天她不用特地做什么,只要保重好自己,不激怒魏弛就可以。
然后成兰便离开了偏殿,转头又对魏弛说了姚幼清因爱生恨的那番话,让魏弛误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哄姚幼清几天,再挑选最近的一个吉日给她补办一个“婚礼”。
魏弛病急乱投医,就算不耐烦也会答应的。
十天内只要秦王派了人来,就一定会把姚幼清和姚钰芝一起救走,根本不用她出手。
成兰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在姚幼清面前说什么帮她救她父亲根本就是骗她的。
若是宫外她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宫内她可就真是没辙了。
但秦王只要在意自己的王妃,就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威胁。
哪怕他跟姚钰芝素有仇怨,为了这个他也会把姚钰芝救走。
只是姚幼清当局者迷,太在意自己父亲和丈夫之间的过往,想不到这点罢了。
成兰自以为算无遗策,十天内一定风平浪静,可没想到魏弛急于让姚幼清翻供,刚过了四天就提出要跟她“完婚”,还骗她说明日就是个好日子。
“秦王妃被关在宫内,陛下笃定她不知道哪日才是吉日,所以随口胡诌这么一句骗她。”
“好在秦王妃是个聪明的,没有当场揭穿他的谎言,不然陛下必定猜出您在中间撒了谎。”
“只是如此一来……秦王妃怕是活不过明日了。”
孔嬷嬷皱眉说道。
当初长公主想出这个法子只是缓兵之计,让陛下能等上十天,又不在这期间伤害秦王妃。
可他若真要跟秦王妃行房,那秦王妃必然是死也不会答应的,到时候要么是陛下一怒之下杀了秦王妃,要么是秦王妃不堪受辱自裁。
成兰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半晌后又无力地松开。
“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秦王至今没来,说不定真如嬷嬷所说……他默许了。”
默许秦王妃去死。
孔嬷嬷叹气,正想安慰她几句,却见她忽然抬手就将茶盏摔在了地上,砸的满地瓷片,怒声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之后气冲冲地回了内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也不知是在气秦王,还是在气别的什么人。
……
宫人将姚幼清居住的宫殿重新布置一番,外面看上去一点没变,里面却插上了红烛,换上了龙凤被褥,挂上红绸,俨然一副婚房的样子。
姚幼清漠然地看着他们布置这一切,一动不动,直至傍晚将近,宫女催促她换上嫁衣,她这才缓缓起身,却并未去更衣,而是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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