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维扬等他靠得足够近了,忽然跳起来,将茶壶往男人额头上砸了过去。茶壶里全是刚加进去的热水,砰的一声,茶壶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男人额上的血,流了他一头一脸。男人疼得大叫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白维扬趁着这时候对方看不见东西,一脚就往对方裆上招呼过去。这一下踢的男人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弯着腰喊疼。
白维扬还不收手,他抄起一张凳子就往人背上砸。一边砸,他一边失控地骂道:“滚!你才是野种!你这个杂碎!你居然敢欺负我娘,你居然敢骂我!”男人被骂的恼了,还想站直身去打白维扬。白维扬抄起一旁修屋顶用的锤子,一双眼都快红了,他瞪着男人,吼道:“你还敢过来?你过来我一锤子砸爆你的狗头!你给我滚!”白维扬两只手里都是武器,他冲着男人就撞过去,拼命地打,拼命地踢。男人抱着头狼狈不堪地顶着大雨跑出去,白维扬冒着雨还在后面追,他把男人的斗笠和蓑衣都扔到男人身上,他追打着逃窜的男人,一边打一边骂:“死流氓!没娘教的狗东西!就知道欺负女人,你算什么东西!你当心点,干这么多缺德事情,一出门被雷劈死,掉到池塘里被鱼吃得干干净净,我敲锣打鼓地给你送葬!”白维扬站在雨里,越骂越狠,他听过什么难听话,现在就都骂回去,直把十年来他和柳氏所受的恶气都发泄出来。
等他骂完,倾盆的大雨已经将他淋得湿透了。他把院门关好,转身进屋,把铁锤和凳子都往地上一抛,快步跑到柳氏身旁,一把将她抱住,道:“娘,你没事吧?”柳氏还哭着,二话不说,就抽了白维扬一巴掌。她哭骂道:“你看你刚刚说的什么话?我和你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不是!我让你好好读书,不要再学娘做个下等人,你倒是自己跑去学这些下流话!”白维扬被她这一巴掌打得也哭了,他反驳道:“我说的话,你不也没听进去?我问你好多次,我爹在哪,你一次都没有回答过我!”柳氏的怒火被他一句话浇得全灭了,她蜷在地上哭,哽咽着说道:“他在京城,他在京城……”白维扬也哭个不停:“他怎么这么久了,都不回来?”柳氏抱着他,和他哭成一团:“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我,他会来接我的……”白维扬砰地一拳砸在地上:“十年了!都十年了!他骗你的!他骗我们!他这个混蛋——”那些难听的话涌上来,他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柳氏,到底忍住了。但柳氏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去管他说的什么话了,她哭得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先缓过来的是白维扬。他对柳氏说道:“娘,我打了那个人,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们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柳氏苦笑道:“走?走去哪儿?娘是被卖进青楼的,什么亲故都没有,我们还能去哪?”白维扬一怔,他沉默着,抱住柳氏,小小的手在柳氏的背上抚着。他说:“没事,我在。他要打,先打我。我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我死了娘你就趁机一个人逃跑,逃到别的地方,说不定还能找户好人家。”柳氏听了他这番话,破涕为笑,她也抱着他,道:“你说的都是什么蠢话?”白维扬:“什么蠢话?我说错了么?”柳氏把脸埋在他肩上,她道:“当然错了。娘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白维扬将她抱得更紧了,他说:“娘,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第45章 我在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洪青叹了口气。他伸手去探身边的酒樽,却摸了个空。抬头一看,酒樽拿在岳知否手里。她眉头紧皱,晃了晃手里酒樽,仰头又灌。一旁洪青忙拉住她,道:“你喝酒?你不知道你酒量有多糟糕!”他一手抢过,这时候酒樽早已空了大半,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岳知否抬头看了满脸紧张的洪青一眼,道:“没什么,这酒没多烈。”洪青苦笑一声:“你不知道。你以前喝一杯就醉,能闹一宿。”
岳知否没答话,闷闷地摸了一颗花生吃。“难怪之前我看到他身上好些很久之前的疤,兴许就是没回来的时候跟人打架伤的。”洪青以一个密探敏锐的直觉,发现了这句话里有个了不得的细节。他抬头狐疑地看着岳知否,岳知否也看着她,洪青想了想,到底把那句“你怎么看到他身上的疤”给吞了回去。他转而说道:“不过我当时听到的时候也有些惊奇,你看他平时那么没脾气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这样跟人拼命。”
岳知否没说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因为她见过白维扬这副样子。她虽然跟白维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知道,白维扬这个人平时没脾气,是因为他放在心上的东西很少。可是,对于他真正在意的人,他是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维护的。想到这里,一阵暖意忽然从她的胸腔内的扩展开来。真正……在意吗?脑海中不自觉地便浮现出他独自一人闯进阵中挟持韩退思,逼他把自己放走的影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半瓶酒在起作用,夜里冷风越吹,她反而觉得越暖,环绕在身体周围的温暖让她恍惚间觉得白维扬就在身后。他的手臂从身后环上她的腰,接着他便把下巴枕在她肩上。烧酒带来的温热感一路顺着脊背上升,很快就到了她的脸。她感觉脸颊烫烫的,耳边仿佛有人在低声细语,热乎乎的空气温柔地的拂过耳畔。他轻轻一笑,道:“你在想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潜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