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求我成为最上乘的钢琴家,然后,为他们弹八年琴。”木泽柏答。
木小树了然,木泽柏以他最黄金的八年时光为代价,帮那些人敛财。八年后,他才能获得自由。
木泽柏继续道:“我原以为一切会很顺利,谁知,他们同期培养的新手不止我一个。竞争非常激烈,如果不能成为最顶尖的那一个,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三言两语,木小树却晓得其中的艰辛。她有些心疼:“小柏,路有很多种,你没有必要选择这么险的一条路。”
“二姐姐,我别无选择。况且,当年你不也选择了最凶险的一条路么?”木泽柏道。
木小树语塞。
“本来,我可以成为最后入围的四个人之一,但是——”木泽柏的声音透着愠怒,“但是木家的人找到我了。因为他们,我再次一无所有,我……”
木小树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
“我知道一定是另外三个人中的一个出卖了我,但我连还击的力量都没有。”他轻轻地说,“那段时间,我过得像狗一样。”
“所以你向金字福借了高利贷?”木小树看着木泽柏。
木泽柏垂下眼睑:“是。”
“但是,我的生活也不都是一团糟的。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我遇见了姬崇安。”
木小树一愣。姬崇安,这个名字终于出现在了木泽柏的叙述中。
“那天下着大雨,天很黑。他把我从垃圾堆里提起来,把我带回家。他说如果我想继续弹钢琴,那么就不能再这样作践自己。在那之后,我开始过得像个人。”
木泽柏的眼里微微带了笑:“二姐姐,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羡慕你那么聪明,那么有勇气,早早地就和木家划清了界限,连那样的境况都挺了过来。我太笨,又太优柔寡断,最终只得落到这样的地步。”
木小树眼眶一涩:“不一样的,小柏。我之所以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因为……”她顿了顿,因为什么?因为她有祁缙谦。
没有祁缙谦,木小树就彻底毁在了八年前旧工厂的暗室里。
“谁要毁掉你的双手?”木小树收回思绪,“是不是那个出卖你的人?”
木泽柏没了声音。
许久,他才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歹毒。我也不想知道了。就这样吧。”
木小树一愣。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祁缙谦探进了半个身子。
他看了看木小树和木泽柏,道:“医生要例行检查了,现在方便吗?”
木泽柏抬头,冲祁缙谦笑了笑:“方便,就现在吧。”
祁缙谦点了点头,又退了出去。
“二姐姐,”木泽柏弯了弯温和的眉,“他对你很好。”
木小树莞尔:“你一个小孩子,竟管起姐姐的事。”
木泽柏却有几分恍惚:“你们能在一起,真好。”
很快,医生鱼贯而入。木小树只得先行离开。
她抚了抚木泽柏的发:“明天姐姐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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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医院,天已黑了。小雨竟不知何时转成了大雨,噼噼啪啪带来些夜间的冷气。
“去哪里?”祁缙谦揽住木小树。
“我好累,想回青湘山别墅。”木小树神色倦倦。
“好。”
木小树在车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到了青湘山。
她正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冷不丁被祁缙谦握住了手腕。
“怎么了?”她狐疑。
他静静地看着她:“你今天并不开心。”
她一愣。
他说:“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说给我听,不要一个人闷着。”
他只一眼便看出她的喜怒哀乐。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有些累。”她吻了吻他的唇,“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退出车子时,她冲他挥了挥手,转身便走上了别墅的台阶。
别墅内难得有了人声。木小树正好奇,便见玄关处摆了一双男式皮鞋。
正纳闷,就听见大厅里传来容隽卿的声音:“你怎么招呼不打就来了?”
一个男声道:“这不是想你了吗?容容,我大老远从香港飞来看你,你真的忍心把我赶出去吗?”
这声音,是卞萧无疑。
木小树莞尔,只听容隽卿又道:“走走走,小树快回来了,你杵在这里画风太违和。”
卞萧泫然欲泣:“老婆,你怎么狠得下心来?!”
“你一个大男人唧唧歪歪个什……”容隽卿的声音半途便消了音。
从木小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影子。两条影子,一纤细一英挺,此刻紧紧地重叠在了一起。
木小树弯了唇角,悄悄合上门退了出去。
下过雨的空气有些湿冷,她抱臂往外走,正思忖着该去哪里消磨时光,一抬头便见树丛中掩映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她一愣。这是,祁先生的车子。他还没有走?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向车子靠近。只见背对车门处,站着一个人。从背影看来,那人身材颀长,气质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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