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算是你自己收回来的。”他说,“你那么辛苦地成为了我的妻子,这个算是奖励。”
这么牵强的理由,也亏他说得出口。
她噗嗤一声笑了,环住他的脖颈:“对呀,这十卷我可得来的不容易,我得先拿下祁先生,天知道他有多难追。”
他无奈:“明明是我追的你。”他哪里难追?他一直在原地,只要她一句话,他便丢盔弃甲。难追的分明是她,兜兜转转折磨了他这许多年,如今终于娶进了门。
“我想明白了。”她对他说,“就算要不回剩下的画,也无所谓了。帮爷爷正名以后,我们就回芸城。”芸城,那个生她养她的小城。
曾经她执拗得不行,眼里揉不得沙子,非得将一切做得妥妥当当才罢休。
可这个世界哪里有完美?
她收不回最后几卷画、找不到外公,便不回故乡。哪知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给故乡蒙了灰。
这么多年过去,故乡的小屋没有人照料,定然荒败了下去。
她却还在为那些身外之物耿耿于怀。
她忽然有些理解当年外公的所作所为了。人这一生,名誉、家财皆是身外之物。
老人舍了名誉,散了家财,换给他的外孙女一个未来。
蓦地想起木洛琪临别时说的话:“小树,我知道木家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其实,这一次回来我也是为了调查当年的旧事。小叔当年驻南斯拉夫时那场意外确实是我妈做了手脚,她害怕小叔回来抢了我爸的位子。很可笑是不是?小叔根本不在乎这些,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但是当年我妈只想着把他困在南斯拉夫,仅此而已。谁知那个意外不仅要了小叔的命,还搭上了小婶。”
“对不起,小树。我妈不肯说出来的道歉,我来说。”她说,“还有爷爷对你外公做的一切。对不起,对不起。”
“你若要想做些什么,放手去做吧,不要顾及我。我被这些愧疚折磨了很多年,如果能解脱,那再好不过。”
彼时,木小树已经能冷静地听这一切。父母的事她只略有耳闻,但她很早就晓得,外公的的确确是做了政治阴谋的牺牲品。
左重和明崇已帮她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她若想了结,一切顷刻间便可尘埃落定。
只不过,她要对付的人到底是洛琪和小柏的母亲以及他们的爷爷。终究有些不忍。
而今听了洛琪一番话,她才恍然,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在作茧自缚。
阁楼里,月光和煦。
“好。”祁缙谦吻了吻她的眼睑,“回芸城以后,我便告诉你外公的下落。”
“还有,剩下的事情让我来吧。”他说,“这一次不要拒绝我,给我一个机会为你做一点事,嗯?”虽然证据已足,但有一些事操作起来仍存在困难。他不想让她难过。
她知他良苦用心,轻轻点了点头,靠进他的怀抱。
阁楼没有帘子,洞开的窗带进夜间的风。
晚风有些凉,又带着些暖。
作者有话要说:
咳,领证了。
第77章 画中画
木家和肖家联姻的婚礼三个小时后就要举行。
然而新娘和新郎依旧不见人影。
木洛琪打开房间的门,一眼便看到肖清让背对着门,坐在一张扶椅上。
他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可依然一动不动,目光沉静地盯着墙面。
整个房间的墙面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的主人公俱是一个女孩。确切的说是一个女孩长成女人的全过程。
照片里,年幼的女孩和一群发小于盘山公路飚车、叛逆的女孩顶着一头杂草般的乱发在左耳打下了三个耳洞、长大一些的女孩在人群里看着高考红榜、女孩长大后牵着一个男人的手漫步在欧洲的某个街头……
最醒目的无疑是一副全身像。成熟的女人身着烟灰色的礼服,站在一片镁光灯中,眸光似水,美得摄人心魄。
“你很喜欢她。”木洛琪来到了肖清让身后。
肖清让没有答话。
“我很好奇,”木洛琪疑惑,“你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又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一个是循规蹈矩身份微妙的木家幺孙女,一个是肖家唯一冠上肖姓的孙字辈。
他们怎么会有交集?
这个问题却让肖清让恍惚了许久。
这是喜欢吗?他也会喜欢一个人?
犹记得许多年前,那个女孩子闯进了他的世界,又蹦又跳,像个快活的精灵。
没有人敢私自闯入他的院子,她却旁若无人地在他的院子里埋下了一份不及格的数学试卷。
他坐在厚厚的窗帘后,出神地望着她。就像望着一抹闯入他灰暗世界的太阳。
他开始关注她的一切。
从小到大,能让他快乐的事情少之又少,而观察她几乎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她在木家过得并不好,但令他费解的是,她总能过得快乐,像一只小鸟,成日里叽叽喳喳,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藏起考得奇差无比的数学试卷。
他不解,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快乐?她的父母早亡,外公成了政治牺牲品,她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人脸色,但为什么她比他还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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