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恒确实护裴琼护得紧,他只这么一个小宝贝,若是出了事,谁也赔不起。
京中无论是朝政大臣,还是那几个王爷,都在他把控之中。饶是这样,他还是明里赐给裴琼尚方宝剑,暗里给了她御林军的虎符,还调了大半个暗卫处的暗卫守着她。
裴琼不觉得自己的处境会有什么危险,倒是担心阿恒哥哥担心地总是做噩梦。
赵启恒刚走那几日,她一直梦到兖州暴雨,阿恒哥哥被洪水冲走了,她每次半夜惊醒,就只能睁眼到天明,直到第二日收到阿恒哥哥的信,心里才会踏实一些。
她这几日胃口也不好,总是吃得很少,白天常去寿安堂陪她祖母念佛经,祈求佛祖庇佑。
这些折磨人的事情,裴琼写信时从不往里写,成日只写些自己吃了什么玩了什么,遇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其实她最近很少笑,除了收信的时候,每日只有福安给她送赵启恒许诺的一盒果糖时,她才会笑。
这些事裴琼虽不写,赵启恒却有他自己的渠道知道。他白天忙完,入夜后总会在信里写些轻松的趣事,不着痕迹地宽慰她。
好在不久后,兖州局势日渐好转,堤坝的修建也很顺利,这些消息传到京中,裴琼的心情也明朗了些。
随着灾情的缓解,赵启恒来信,说他不日即将启程返京。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裴琼露出这么长时间来第一个灿烂的笑,明媚如四月暖阳。她捏着手里的信,算阿恒哥哥还需几日就能回来。
在赵启恒离去之后的每一夜,裴琼都在后悔当时只顾着哭,没给他送一个平安符。
不过好在阿恒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现在就去求,以后不管去哪,都给他带上。
当日,裴琼就去了苍灵山大明寺,诚心跪拜神佛,为他求了一道平安符。
接着,她做了一个放平安符的荷包,每缝一针,都要念一句佛经。可她手笨,绣工很差,做废了五六个荷包,才做出一个像样的。
荷包做成后,裴琼白皙细腻的十个指尖全都扎满了针眼,红肿地不成样子。
手上的针眼疼得她提不起笔,那几日信写地越来越短。
她边做荷包边数日子,荷包做好的那日,恰逢赵启恒来信,说他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很快就能到。
裴琼捏着手里的平安符,把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连睡觉都要把信压在枕头底下才踏实。
四月廿七,晴了多日的京城偶有小雨。
这日午间,裴琼难得多用了些饭,福安恰好送来了赵启恒的信。
迷蒙的烟雨并不影响裴琼的好兴致,她看完信,在心里算还有多久就能见到阿恒哥哥。
不久后,宝芙院内忽然喧闹起来,随即,紫云低着头走了进来。
裴琼正伏在桌案上回信,她嫌外面太吵,影响自己写信的心情,正拧着眉头往外看,恰好就看到了紫云。
“外面怎么了?”
紫云闻言,就地跪了下来。
她这么无言一跪,把裴琼跪懵了,“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紫云迟疑良久,才忍着哽咽说:“姑娘,陕城传来消息,应山山崩,有大块滚石滑落,太子殿下途径此山……”
说到一半,她不忍再说下去了。
裴琼的唇颤了颤,才出声,声音却很细微:“途径,途径此山,怎么了?”
紫云整个人跪伏在地,“太子殿下被困其中……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裴琼忽然间失聪了似的,脑内只回响“生死不明”四字,一声又一声,一声比一声大,轰然震碎了她的神智。
紫云跪在地上,听姑娘许久没有动静,抬眼一看,登时吓得三魂去了气魄,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喊人。
只见裴琼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停滞了,紫云出去后,她甚至坐都坐不住,僵硬地从椅子滚落到地上。
应山巍峨,向来坚固,可就是因为山体高大,一旦崩塌,挖山找人的工程就更加艰难。何况今日陕城有雨,雨水让山石润泽,山上还时有滚石落下。
消息传来时,当地官员已经派了无数人去救援,裴琼又即刻下令,调了御林军去救人。
这一天分外漫长,裴琼无言地从白天等到黑夜,泪落得比窗外的雨还凶。
可一天过去,在应山上找人的御林军送了两次消息回来,均是尚未找到人。
入了夜,情况就更凶险起来,找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裴琼不吃不喝,呼吸也微弱地吓人,如一只被寒冬风雪冻住的鸟儿,除了轻微的颤抖,几乎都要没了声息。
一天一夜,裴琼不吃不睡地捏着那个平安符,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
只有在听见有人提起赵启恒时,她的眼睛才会动一动。
裴父长这么大年纪,几乎从未哭过,此时也止不住转过头掩面而泣。
裴老夫人就更受不住了,“糖糖,你看看祖母啊!”
她见孙女这个样子,心疼不已,锤着心口哭得几乎蹶过去,阖府登时更乱起来。裴父不忍再看,背着老母亲回了寿安堂。
宋氏心里酸楚,边落泪边去拉女儿的手:“糖糖,糖糖,你看看娘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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