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儿平日里便是个主事的丫头,很有些头面,被碧落一抢白,旁边又有人,面子挂不住,气指碧落道,“了不得了,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样嚣张,竟敢指桑骂槐的侮辱王妃,给我把她抓起来掌嘴!”
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来,拦到碧落身前陪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所以抢了先儿,也是无意之举,这样,我们今天摘的花儿都给你们行吗?”
说着,我就把受伤的袋子往喜儿手上塞,喜儿认出是我,一腔怒火也不便发作,正准备将我手中的花袋子接过去,碧落夺身上前,将我的袋子抢了过去,倒着提了起来,顷刻间那些花瓣全都洒落在地,有的随着清风纷纷扬扬的飞了起来,带来一阵香风。
喜儿愣住,没料到碧落是这样脾性,脸颊由红到白又由白到红,半晌才道,“好大的排场,好强的气势,这一府的主母王妃娘娘搬出来也压制不住你了。我们走!叫王妃亲自来摘,看看她还狂不狂的起来!”
喜儿这一番话明着是说碧落,其实却是暗骂我,我转头看着碧落,她也是气得脸色发青,待到喜儿走了以后,才啐了一口,“姐姐你走,今儿我就守在这里,看看王妃能把我怎么样,就为了两把花瓣,能跟下人闹将起来,这样大度的王妃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只觉得焦头烂额,那边已然得罪了徐云华,这边还要哄着碧落,“好碧落,咱们人在屋檐下,忍一口气好不好?趁着人还没来,咱们赶紧去王妃那儿道个歉,省的事情越闹越大。”
碧落推了我一把,怒道,“姐姐,你怎么变作这样?就因为王爷再不宠爱你了,你就这样服小做低起来?他对你好,你就好生跟着他,他不对咱们好,咱们就离开他!这是妈妈教我们的。姐姐你冰雪聪明,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我又急又气,我能告诉她朱棣将来要做皇帝,只要我还在这个时代,我就没地方可躲?眼看着喜儿马上就要带人回来,我拉着碧落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等下王妃来了也好,王爷来了也罢,我都与他们据理力争一番可好?”
碧落将信将疑的看我两眼,我没让她说话,继续说道,“你年纪轻,火性高,两句话不到就要跟人家闹起来,这样我们本来有理反而变得没理,你还不相信我吗?”
碧落点点头,“那、那我去了,姐姐你自己注意。要是有什么事,你尽管喊我,我也不管什么王妃声势浩大了,天下都说不过一个理去。”
“好好好,快回去,我与他们讲理。”
碧落走后,我赶忙将地上的花瓣用袖子扫了开,又把布袋子捡了起来,开始迅速的重新摘花,没一会儿就摘了半袋子,正准备接着多摘些,喜儿果然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点小事,我本以为徐云华不会动怒,更不会亲自出马,顶多我重新摘一袋花送过去给喜儿赔个礼道个歉也就罢了,没想到不止徐云华来了,就连朱棣也来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愠怒的神色,倒是说说笑笑一路往这边走来。看到我站在这边,徐云华挥手笑道,“赫连也在,真是巧了。”
朱棣看到我手上的花囊,皱起眉头,轻声对徐云华问道,“你往年每年中秋总是派人把最新开的木樨花骨朵摘下,用江南的糯米粉给本王做一盘桂花糕,今年的摘了吗?”
徐云华微笑道,“还没摘呢。”
朱棣对我道,“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我淡淡道,“往年从来没有往这里摘过花,今年乃是第一次,所以并不知道这个规矩,方才听王妃屋内的喜儿说了,深感惶恐。只想着把摘下的这些花儿都孝敬给王妃,不敢私留。”说着,我把手上的袋子往徐云华面前递去。徐云华笑着道,“什么规矩不规矩,都是丫头们瞎说的,这么大一个园子,谁想摘都可以,我只不过需要一小把,放到糕点中提提香气罢了。”
朱棣赞许的看了徐云华一眼。喜儿却跳出来道,“王妃大度不要紧,可不要逞了小人的脸,敢问赫连小姐一句,方才那个丫头呢?不知道规矩不小心摘了花不要紧,知道以后,因为自己得不到最新鲜的花骨朵儿,便也不要王妃得到,把刚摘下的整袋儿的花骨朵全撒到地上,这样的人能不教导教导吗?王府里都是这样无法无天的丫头,那还有什么秩序可言?王妃王爷,你们快看看地上,是不是还有残留的花瓣?”
虽说我扫走了绝大部分的花瓣,可是泥土地上难免留下许多痕迹,我的脚下便是许多散落的碎花瓣。喜儿咄咄逼人,王妃面上两难,朱棣皱眉不语,只有我还举着半袋子花把手臂扬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闭嘴,都是主子,轮到你说话了?”徐云华对着喜儿便是一声呵斥。喜儿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的不服气。朱棣却将她唤住,“你说什么丫头把花撒了?”
喜儿朝徐云华瞅了一眼,又朝我瞅了一眼。朱棣低声道,“怎么,本王问你话,你还要看着别人的脸色回本王?!”
喜儿见朱棣动怒,吓得连忙跪到地上,“回王爷,方才还有个丫头,和赫连小姐一起在这里摘花的,眼生的很,我也不知道是谁。就是她张狂得很,赫连小姐一向知书达理温和可人的,我说的不是赫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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