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只想……”我从没有觉得死亡离我如此之近,想到自己也许会就此和朱棣永别,不由得有些伤感,还没说完,就已经哽咽起来。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一切都要等你养好伤再说。大明的皇帝在削藩的事情上确实有些操之过急的嫌疑,但是终究还不算太绝情,他有旨意,不可让他背上弑杀亲叔的骂名。就凭这一点,不管怎么样,四爷至少不会有性命之虞。你大可不必这样担心。”岱钦对着我劝说道。话是这么说,对于自己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总是尤其的担心,我现在就是这样。
但是自己的额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住,岱钦没有再纵容我,强行将我安置在腾州城内一家客栈之中,一边请大夫帮我瞧伤风,一边到处寻着秘方替我治疗旧伤,就这么躺了十多天,终于把伤风扛了过去。
这一天,岱钦见我精神尚佳,便搀扶着我一起道客栈的大厅吃中饭,吃到一半,外面进来几个白面书生,都是戴着头巾,穿着布衣,身上带着简单的行李。岱钦不由得暗笑,对着我低声道,“这几个人也不简单呢,仔细看着吧。”
“怎么了?”
“你看他们作一副逃难书生的打扮,刻意穿着朴素,只是衣裳的面料却是极好,做工更不必说,身上背的包裹,一看就是连衣物都没有带的,逃荒的人哪个不是拖家带口,恨不得把锅碗瓢盆都带上?明显是有足够的盘缠,可以一路用一路买。而且……”
“而且他们都不是正常人,是阉人。”我直接说道,站起身来往那几个人面前走去。岱钦被我的举动吓的坏了,连忙跟了上来。
我对着那书生中的一个,笑着说道,“魏公公近来可好?”
那青年书生忙把头抬起,对着我打量半晌,才伸出一个食指对我指着,“是、是你?”
“没错。”我笑道,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说道,“你师父呢?”
这人乃是朱元璋身边最得力的一个内侍总管名唤魏无言的太监的徒弟,因为太监们不能生育,一生无子,很喜欢收徒弟收义子,这个小太监便既拜师又认干爹,干脆跟着魏无言改了姓氏,也姓魏,大家都唤他小魏公公。如今魏无言年事高了,便是他帮衬着做事,朱元璋对宦官尤其嫉恨,并不重用,这对师徒已经算是很得势的了。如今在这里看到他乔装打扮的行动,我不由得有些纳闷。我敢与他相认,也是有缘故。
朱允炆秉承了他爷爷的作风,对宦官非常严苛,但是朱棣在这方面就很是松宽,看三保便知。他时常进宫,与这对师徒兼义父子关系非同一般,这对师徒更是常常对他通风报信,把朱允炆的一些行事都告诉朱棣,而朱棣不止给了他们钱财,更给了他们平时得不到的东西----尊重,一个王爷的尊重,对他们来说,可是非同凡响。因此关系之深厚,足可见了。
这小魏公公认出我之后,连忙将帽子往下压了压,惊呼道,“赫连姑娘,竟是你!真是缘分啊!我正是借故出宫,要去寻燕王爷呢!”
我一听这话头,不由得大惊,“什么?”
小魏公公笑了笑,“赫连姑娘不是外人了,王爷对姑娘宠爱与信重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既是遇上了你,我也就如实相告,不做隐瞒了。我师父如今已经六十七岁的高龄,您进过宫,也知道我们阉人一生的苦,服侍人一辈子就算了,谁都能对我们骂几句羞辱几句,身上少了物件儿,没了根就罢了,更没有长寿的,如今我师父已经垂暮,只记挂着燕王爷对他有几分看重,如今……”他虽易装出行,终究掩不住太监的气质,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嘴轻声道,“咳咳,如今王爷如此行事,我们师父说了,他心里很是理解。现在王爷深陷困顿,师父便用尽了自己的关系,把我弄了出来,让我去给王爷报个信儿,并且告诉我,今后就跟着王爷罢了,宫里就别回去了,他老人家只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不值得我挂念……”小魏公公说着,声音已有些哽咽,我连忙安慰道,“你师父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你别难过。”
小魏公公点点头,“这不是,我带了两个人一起出来了,本想赶去徐州把消息带给他,没想到王爷只在徐州烧了朝廷的粮草之后,山西河北两地的很多将领便带兵杀去北平,那可是王爷的大本营,这不,他老人家又立即马不停蹄的回北平了,我这还得跟去北平才能送回消息。”
“什么?王爷又回北平了?”我惊呼道。
小魏公公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边的岱钦,突然顿住,大概认为自己一时嘴快,居然没想到我如今和朱棣还是什么关系,便打开了话匣子,不由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我知他疑虑,连忙说道,“小魏公公,这位是岱钦公子,也是王爷的朋友,我是在战场上和王爷走散了,也是一路追着他,无奈身体受了伤,怎么也没有追上。如果你先到了北平,麻烦你也帮我带两句话。”
小魏听我这么多,终于放下心来,“赫连姑娘有话但说无妨,我只要能活着见到王爷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你就说……就说我一切安好,在滕州等他。”我想了半天,千言万语却只说出一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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