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却已经收回了笑容,满眼兴趣的看着,“刚才那丫头问你我姓名的时候,你为何脱口而出说自己姓安?”
我刚刚还如在云端,此时已经一脚踏空,往地上坠落,立刻记起眼前这个是朱棣,可不是什么王四爷!
“赫连不过是胡诌一个名儿,不是怕她认出来王爷的身份嘛……”
朱棣冷峻的看着我,直看得我心生恐惧,却也没有多说。他扬了扬眉,指着秦淮河上的画舫说道,“想不想上去坐坐?”
“可是王爷不是说该回了吗……”我看着朱棣,不敢在放肆,不断地提醒自己,谨慎,谨慎!
“哄他们的。”朱棣说着,已经往河边码头走去,只见他低头跟一个船夫说了什么,又掏出写银两给他,那船夫便连连点头。船夫跳上船去,他这才回身对我招手。
我连忙跑了过去,他也先踏上船板,已经回身对着我伸出手,我毫不犹豫的将手递了上去,故作轻盈的也跳到船头,这便是一艘小小的渔船,不是画舫,我跳上去的时候船剧烈的晃了起来,出乎我的预料,我也七歪八扭,朱棣微笑着将我扶稳,待我完全适应擦松开手,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怪我的行为完全和这身男子服饰不搭。
我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起来。船身狭窄,有两块板可以坐下,我找了一块坐下,朱棣也坐了下来,只有船夫站在另一头划桨。江风吹来,有些冷意,可是良辰美景却不可辜负。
我也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小船在江上看过风景,觉得又刺激又兴奋,到处瞅着,穿过桥洞的时候,更能想到那句话,你在穿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朱棣在宁王府与花满楼连续喝了两场酒,看起来醉气熏熏,此时正借着夜风解酒,毫不理会我。
忽的一个极大的画舫从我们身边经过,只见画舫上雕花刻画,里头的公子佳人更都是绫罗裹身,穿金戴银,一看就觉得富贵逼人。蓦然间,我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马上就是新年,可是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却一个也不在我的身边。于这万千繁华之中,心中突然涌出一股股愁绪,说不清道不明,眼角也泛酸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朱棣已经酒醒,突然问道,“你是哪里人?”
第49章.48.相似
我是哪里人?我是哪里人只怕跟他也说不清楚.只得周旋道,“自幼便被不同的人带着到处辗转,好容易到了王府才算安生下来,至于我是哪里人,我自己也记不得了。”
我想起朱棣旅途中对我暗地里的照顾,还有后来几次的相处,觉得此人,其实真的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坏,这样欺骗于他,心里也有些不安,只是我也没有选择,谁叫我顶着锦衣卫的身份,跟他正好是对头呢?了不得以后越龙城再找我的时候,我多多为他说些好话便是。
令我没想到的是,朱棣听了我这番话竟然颇有感触,半晌不语。良久,他才说道,“你也没有父母吗?”
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动情。我这里虽然有个父亲对我关爱有加,毕竟不是我心头上的生身父亲,怎么着也是隔了一层,想来回答他也不算是欺骗,便点点头道,“嗯。”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身为皇四子,可是只因生身母妃早殇,小时候也是很苦的。”
我想起马三保跟我说过的李淑妃乃是他的养母,不敢妄言,便假装不知道,问道,“母妃早殇?您的生身母妃难道不是李淑妃娘娘吗?”
朱棣露出苦笑,摇摇头,“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李淑妃是我亲生母亲了,当然,李淑妃待我也很好,但终究没有骨血情分。”
我突然想到之前他给我裹伤的帕子,上面绣着的桃花,心中有些迷惘。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朱棣看着一脸迷茫的我,苦涩笑道,“只因我生身母亲并非我族之人,乃是朝鲜国敬献给父皇的礼物,是以没有什么尊贵的身份。”
“啊?”我大吃一惊,原来那么后人寻寻觅觅,考证朱棣的生母到底是谁,却不知朱棣的母亲原来是个朝鲜族人。
朱棣似乎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回忆中十分难过,我也不能帮他什么,也是如坐针毡,十分尴尬的不敢说话。
“我母妃乃是碽氏,当年跟着父皇东征西讨打江山,并没有来得及和父皇一同享受天下臣民的敬拜便去了。父皇怜我当时年幼,那时候还只是身为侍妾的李淑妃正好无所出,父皇觉得她仁慈宽厚,便把我交给她抚养。一直到父皇登基称帝那天,他也给了李淑妃封号,并告诉我,从此以后要把李淑妃当做生身母亲一样侍奉爱戴。后来李淑妃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已经离宫,这一切也都淡了许多,不过到如今为止,还是李淑妃娘娘待我亲切。只是待江山坐稳,我也已经长大,我自己的母妃却没有这样的福气睁开眼睛看看了。”朱棣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也认为自己与我吐露太多,再也不愿意多说,只是负手立在船头,拿眼睛睃着两岸的烟火繁盛。
我不知道他是怀念母亲,还是自殇身世卑微,不敢贸然打扰,便一直没有说话。
良久,朱棣转身对我说道,“你长得非常像我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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