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含含糊糊的摆手道,“别拍,我怕拍,越拍越恶心。”
朱棣只好停下手,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吃坏了吗?宝儿!传太医!”
我阻止道,“天已经黑了,别叫太医了,太麻烦了,就是一时恶心,明天再传太医吧。”
“这怎么行呢?”朱棣一意孤行,“你好些了吗?”
宝儿也已经进来了,见我吐得一塌糊涂,也惊呼一声,连忙把珠儿也喊来一起收拾了,那边已有太医在外面守着了。
朱棣摸了摸我的脸,心疼的说道,“你脸色都白了,别任性,喊太医进来看看。”
我只好点头,犹自拿湿帕子捂着嘴,一走到桌边看到满桌油腻,胃里又是翻江倒海,只是已经没有什么好吐的,只是往外呕了几口酸水。宝儿给了我一杯清水漱口,不知怎么,我就冒出一句,“给我一碗酸梅汤吧,嘴里没味儿。”
朱棣和宝儿突然都愣住了,面面相觑,宝儿虽然嫁了三保,但是依旧是处女,更没有生育,脸面还是很薄,不愿开口,朱棣便道,“你……”
我也突然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不敢相信,这下也恨不得太医立即来诊断一下,便也不推辞了,说道,“快去请太医来。”
那候着的太医进来了,依旧是用一块帕子垫在我的手腕上,仔细的号了脉以后,果然含笑道,“娘娘月事多久没有来了?”
我红着脸道,“两个月了。”
太医笑道,“那就无疑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已有身孕两月了。”
我朝朱棣看了一眼,他脸上先是惊讶,后是极度隐忍的快乐,因为太医在,还端着架子,镇定的问道,“你可瞧仔细了。”
太医一笑,“微臣已经瞧仔细了,贵妃娘娘的脉象乃是喜脉。”
朱棣看了我一眼,又对太医问道,“脉象可稳?男胎女胎?贵妃身体可好?”
太医又笑道,“皇上放心,贵妃娘娘虽然清瘦,可是脉象沉稳,至于男胎女胎,此时还看不出来,还需要再过两个月才能号出来。不知娘娘可有呕吐嗜睡等妊娠现象?”
“就是吐呢。”朱棣有些着急的说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能止呕的,尽量减轻她的痛苦。”
太医低着头,也不觉好笑起来,他有生之年,能见到皇帝的机会并不多,大概也听闻朱棣是个冷面皇帝,此时亲见朱棣,为了一个宠妃受孕,竟如此惊慌失措,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激动,怎么能不觉得好笑呢?
“此乃正常现象,娘娘可每日清晨与傍晚在舌下压一片姜止呕,为保万一,明儿起微臣便给娘娘开一味安胎药来吧。”
朱棣连连点头,“这才是正理。”
宝儿给太医放了赏,便退下了,我没有胃口,朱棣也没有心情再去吃晚餐了,所有人都离开了,他走到我身边,一下子将我抱了起来,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我拼命的拍打着他的胳膊,他才将我放下来,只见他脸上满是幸福的红润,笑意盈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高兴过。而我自己,也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我真的怀孕了?我真的六百多年前的大明朝,怀了大明天子朱棣的孩子?
这太疯狂了。从我到这里来以后,一开始是惊悸,后来是适应,渐渐地已经完全被这里的生活同化乃至吞没,对这里的所见所闻,再也没有半丝惊喜和惊讶。可是现在,我竟然觉得疯狂,没错,这太疯狂了。
我有孩子了,我有朱棣的孩子了。如果这都不疯狂,那还有什么事是疯狂的呢?
朱棣看着我,突然满眼都是晶莹,他抱紧了我,“真的吗?真的……这是真的。”
我不禁笑了笑,看来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还没有答话,他却直接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在我的小腹上,认真的又是听,又是摸。我越发的笑了出来,“现在不过是个胚胎,顶多只有蚂蚁那么大,你什么都摸不到的。”
朱棣顿了顿,这才若无其事的又站起身来,“哦。”又低头对肚子说道,“那父皇过几个月再摸你。”
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宝儿送了滚烫的艾叶水进来给我泡脚安神,朱棣将她们都支开了,自己亲自端着木桶放到我身前,弯下腰,将我的鞋子脱了,又脱袜子。
我笑着道,“别别,我自己来。”
“我来。”朱棣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不禁道,“若是你的臣子知道你给一个妃子洗脚,不知道这话要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朱棣一笑,“管他们呢。咱们有孩子了。”
我心里有事感动,又是感慨,突然想到岱钦最后说的话,受孕不难,保胎难,保胎不难,养育难。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朱棣蹲着身子卷着袖子,替我按摩脚掌,见我突然沉默,抬头问道,“怎么了?”
我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刚才忘了嘱咐太医不要把我有身孕的事传出去了。”
朱棣愣了一下,“这是喜事,为什么要瞒着掖着?”
我勉强一笑,“我听说前三个月胎儿胎像不稳,需得胎神在旁守护,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冒犯了胎神,胎神便不再守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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