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听不到声音,他也能想象阿飞在以一种怎样的腔调说出:「天开始亮了,今天的天气看上去不错,不知道今天的日落会是怎么样的呢?」
最后他还是打开租房的门走了出去。
他将门锁合上,无意识地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水泥栏杆墙边摆放着三盆不知名的绿植盆栽。
早前他便注意到了,并且仔细观察过。那三盆花因为无人打理,花叶上积了很厚的一层灰。
但黑夜有藏污纳垢的能力。
他停住,向身体内侧微微俯头,从校服裤的口袋里拿出姚远遗忘的一包烟和烟盒里的打火机。
点燃。
就这样吸了一口烟。
*
“爸爸,”
“嗯?”
“为什么你新制作好的每一块手表上的时间都要定在十点十分的位置啊?”
“噢——那是因为啊——”
十点十分的太阳不会过于黯淡,也不会过于强烈。
百态万物皆在阳光下赤_裸。
邪恶和不公因此无处藏身。
一切都刚刚好。
“十点十分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钟表设计在十点十分是因为分针与时针的形成的角度是最适宜展现表盘设计的角度,不会遮挡钟表品牌和数字等等方面的设计。
关于这个十点十分的设计,大家可以在网上查到更多,感兴趣者可以去了解一下,我就不赘述了哈。
第17章 15:31
路与的不告而别,姚寒露一直等到第二日早晨醒来才发现。
她从睡梦里醒来,慢慢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床上。
惺忪间,她对着满室寂静怔楞了好一会儿,扭头才看见床头柜上放置着的留有一半水的玻璃杯和白色药片。
似乎是在以此证明路与不是没来过。
她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姚远去学校了,也仍旧不见路与的身影。
她想起给何森打电话,才发现何森的电话已经来过一通,只不过她睡得太熟,没能接到,于是反拨回去。
那边的回答令她安下心:“小少爷今天早上已经到家了,姚小姐不用担心,麻烦您昨晚照顾他了。”
她忙客气回道:“没什么的,不过路与他发烧挺严重的,我只给他吃了点退烧药,也不知道起效没有。昨天劝他去医院,他不肯去,我想你们应该有办法……”
她话未完,就被电话那头的何森打断:“姚小姐,这个我们会看着办的,谢谢您。”
“还有——这段时间,如果我们这边没有给您通知的话,您目前就不用到别墅这边来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我就不打扰您的生活了,再见。”
她张口支吾了几声,想要挽回。但等她看向手机屏幕时,通话已显示结束。
她有些咋舌,但到底是路家的家事,只得作罢。
又过了几天。
不往路家去的生活寡淡如常,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她跟路与还不认识。
她从图书馆照常自习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她抱着一大堆专业书籍,站在宿舍的大门口,艰难地从包里找到门禁卡,正要掏出时,包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本以为是宿舍里钟豆豆她们打来的确认她是否安全的电话,拿出手机一看,却发现界面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
她奇怪地接起,轻轻“喂”了一声,但只得来长久凝固的缄默。
姚寒露皱眉,将手机送至眼前看了看,正要挂断,那边传来一阵“滴答”声。
像未拧紧的水龙头口滴落在水池里的水滴声。
也像……钟表上时间的悄然流逝声。
夜晚衬得这场通话尤为静谧。
她镇定心神般地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已大概猜出电话对面的人是谁。
路与。
她抱紧了怀里的书,小心翼翼舔唇开口探询道:“是你吗?小与。”
*
与路与一周未见后的一个周六,何森打来电话,通知她下午去东南别墅家教。
难得碰上A市夏初无雨的寂静晴天,她坐在上山的白色山地车里,索然无味地扒着瘦窄的车窗抬头望向好似近在咫尺的天空。
空气里逐渐浓郁的夏日热气,驱逐萦绕在山间的雾白色水汽。动态的气息流动,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一根冰棍。
一周不见,她对于东南别墅的一切仍旧轻车熟路。
推开雕花铁门,跟门口修整草坪的大叔问好过后,她踏上正门的台阶,抬头便看见静候在大门一侧的何森。
“姚小姐,您来啦。今天路先生也在,我先带您去一趟会客室吧。”
她虽然没料想到路新南今日也在别墅,但还是对着何森点点头,安分地跟着他向一楼的会客室走去。
会客室的门半掩着,何森走上前屈指敲出三两声沉闷的“咚咚”,里间才传来路新南的应答。
“进来吧。”
何森闻言,给姚寒露让开位置,推门目送她进去,而后才将门合上,留下会客室里局促不安的姚寒露和目露打量之色的路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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