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向她扬扬眉,暗送秋波。
她敛起嘲笑,移开了眼。
这对夫妻在公共场合几乎零交流。她偶尔的讽刺已是难得。
男模人数不多,宁火换上另一套运动服饰。走台步时,他漠然,没再看黄一衍一眼。
她比他更冷。
此时罗文河心情平复许多。他刚才见到有女观众朝这里拍照,直到现在,女观众的眼睛仍然在盯着他。他终于体会到了聚焦的兴奋,用鼓槌撩了撩自己的小辫子。
启动仪式持续了一个下午。
乐队收拾乐器时,那位女观众小跑过来。
罗文河装作不知道,慢慢地转身,听见女观众问:“请问你是金黄组合的大黄吗?”他顿时丧了,先前的一切果然是幻想。
女观众学生模样,说话有些颤音,正弯腰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黄一衍。
黄一衍抬起了头,“嗯。”金黄组合虽然爆过,不过只在小众圈子,她还是第一次在红窝外的场合被认出来。
女观众从包包中翻出一张宣传单,再掏出了签字笔,十分激动地说:“能给我签个名吗?”
黄一衍在白色纸张的一角写下一个“黄”字。
女观众连连道谢,把传单抱在怀里,如获至宝。
黄一衍背着吉他回去休息室。
罗文河不禁说:“黄姐,你不该放弃音乐啊,都有歌迷呢。”
她看他一眼。
罗文河闭上了嘴。他崇拜她,也惧怕她。这次重逢,她比以前更加淡漠,他不敢多说了。
潘俊茂正在计算分钱比例。
算完了,黄一衍拿钱就走。
看她出了休息室,潘俊茂忍不住吐槽:“你这大姐是钻钱眼了吧。”
“唉。”罗文河叹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最近手头紧。”顿了下,他奇怪地问:“你不也很抠门吗?”
潘俊茂嘴皮抖动了两下:“吃里扒外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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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一衍出了会场,本想打车,为了省钱,还是走去了公车站。她在手机上查公交线路,有一道身影站在她身边。
她退了退。
那人跟了过来,“老婆。”
她抬起头来,“干吗?”这下可好,见到他不止脑壳疼,耳朵也疼了,甚至还有粘腻口水的不适。
宁火伸出手臂,帮她挡住拥挤的旁人,“陪老婆回家。”
瞎扯。“我有说我要回家吗?”
“那你去哪,我陪你去。”他靠了过来。
一阵淡香随之飘来。年前,她在超市抽奖,中了一瓶五十元的男士香水。她放在浴室的洗手台,某一天突然就不见了。
一个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竟然盗窃她的抽奖奖品。
她收起手机,“去包个不烦人的小白脸。”
宁火笑了,“你贷款都还不起,哪来的钱包小白脸?”
这男人多烦。“你整天出去卖弄风骚,赚了不少钱吧。”
“我都是为了养家,勉强牺牲色相。”
“呵。”
他瞟向她背上的吉他包,“你重新弹吉他了?”
“是的。”
宁火煞有其事地点头,“嗯,我老婆的音乐天赋不该被埋没了。”
黄一衍想到,凭她一己之力和蔡辛秋斗,无疑是以卵击石。然而伙伴这个人选,她第一时间排除了罗文河。
罗文河能坚持音乐这么多年,正是因为他的正直和善良。同样,他窝囊了这么多年,也是这个原因。他不适合残酷现实的圈子。
原创侵权,如果走法律维权,用膝盖想也知道吃力又不讨好。
因此,她宁愿选择旁门左道。
罗文河这个天真的孩子又要惋惜她跌落神坛了。
除了金灿灿,黄一衍信得过的,还有一个宁火。虽然两人的婚姻形同虚设,但宁火深谙社会规则。他正是站在了消费男色的风口上。
霞光将沉思中的黄一衍照成了枣儿色,冲淡了她的孤冷。
宁火一手隔空横在她的左脸颊,“老婆在想什么?”
她发现他遮光的手掌,身形一动。
他五指做出狼头形状的影子,大口吞噬她的脸蛋,“咔嚓,吃掉了。”
第6章 故事纯属虚构
正是高峰期,车站旁的共享单车占据了大半人行道。乘客们挤在站牌下,焦急等待公车。
斜阳西下,独留一片火烧云。
回永湖山庄那车的光头司机看着满车乘客,大喊:“坐不下了,等下一趟。”
黄一衍顾及背上的吉他,站在原地,不去跟车跑。
宁火一手插兜,一手放在她的吉他包上。
她想起了,他没有富贵的命,却得了富贵的病。他讨厌拥挤,从不在高峰时段搭乘公车——这些是明望舒说的。
黄一衍对宁火的了解,大多来自他的前女友。她相信,他和明望舒有过一段美好的爱情,比她和刘永岩更纯粹。
遗憾的是,两段感情都是兰因絮果。
最终,黄一衍和宁火拦出租车回了永湖山庄。
司机调了交通广播,拥堵信息过后,电台主持人插播了一首歌。正是蔡辛秋的《与君道》。如今是新歌宣传期,主持人免不了说几句词曲创作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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