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一摸手腕,才发现昨晚洗澡时,竟然顺手将表脱在了室内。
他犹豫半秒,转身去拿。
卧室里光线很暗,倪歌还没有睡醒,小姑娘半张脸埋在被褥里,长发在白色的枕头罩上散开。
微微皱着眉,像是梦见什么不开心的事。
容屿慢吞吞地戴上表,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身上,不愿意离开。
许久。
她突然拧着眉哼:“容屿……”
容屿下意识:“我在。”
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立马意识到失言。
倪歌翻个身,突然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袖子。
他以为她醒了。
正想劝她撒开手继续睡,就听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道:“你要回部队了吗?”
容屿一愣。
“容屿。”她连眼睛都没睁开,声音软唧唧,话里带点儿孩子气,语气却很认真,“我送你去车站吧。”
说完,脑袋一歪,又没了动静。
容屿却站在床前,愣了很久很久。
半晌,望着熟睡的小姑娘,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
“我不走,你好好睡觉,不用送我去车站。”容屿声音很轻,像是梦呓,也像担心惊扰到她,“你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
——话落,他低下头,抚慰般地,将吻落在她的唇角。
第49章 光棍节
倪歌睡得迷迷糊糊, 天快亮时, 梦境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她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头只会咩咩叫的愚蠢绵羊。
她在道路上狂奔, 身后一条尾很大的狼狗一路跟着她,穷追不舍。
她跑得精疲力竭,实在没有力气了, 干脆疲惫地蹲到角落里,停下来等死。
然而她等了很久。
也没等到狼狗来咬她。
她颤巍巍地睁开眼, 看到狼狗蹲在她面前,用毛茸茸的脸,超级认真地看着她。
半晌, 憋屈地问:“我可以亲亲你吗?再憋我要憋死了。”
“……”倪歌被吓醒。
睁开眼,室内空无一人,窗帘一起一落, 天光转亮, 却没有出太阳。
——今天是个阴天。
她盯着天花板的镜子发会儿呆,掀开被子爬起来, 关掉床头嗡嗡乱叫的闹钟。
早上七点二十,屋外沙发上的被子强迫症似的叠得整整齐齐, 容屿的衣物和洗漱用具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已经走了。
倪歌打着哈欠拿起手机, 果不其然,有两条他的短信:
[早餐在十二楼餐厅,起床之后, 自己拿门卡下去吃。]
[实习地址发给我,我开完会去接你。]
倪歌掐指一算。
今天应该是他在北城的最后一天。
她恍惚一瞬,鬼使神差地,打回去一句:[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把手表落在床头柜上了?]
容屿秒回:[没有。]
[你……没进来过?]
[没有。]
倪歌有点傻眼。
那……
她难以置信。
难道后面那些事,都是她的梦吗?
她在梦里希望容屿,不要离开?
“……”
倪歌感到头疼。
容屿的会议还没开始,问:[怎么?]
[没事。]
她手指顿了一下,搜到地图,把JC出版社的地址发给他。
算了……
望着窗外灰扑扑的天空,想起他那句“我哪儿都不去”——
倪歌放下手机。
应该的确是做梦。
如果他清醒,怎么会说那种话。
——
实习的第一天,倪歌对周遭一切事物都感到新鲜。
翻译组副组长带着她往屋内走,引来好奇的善意的目光,她笑着回礼,向自己未来三个月的同事们打招呼。
“……JC出版社之所以能在大环境冷却的背景下仍然欣欣向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背后靠着JC文娱这棵大树。”副组长陶若尔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跟倪歌是校友,比她大两届,也是外院毕业。
她一边走,一边向她解释,“所以其实对于我们出版社来说,出版图书和引进译本,只是所有工作中非常小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们最主要的职责,是与JC文娱其他版块对接。”
倪歌很认真地听着。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除了图书翻译组独立出来,其他成员随时可能与这栋楼内的任何部门直接对接。”陶若尔怕小朋友理解不了,特地将语速放得很慢,“你刚刚过来,可能连公司部门都还认不全。如果遇到问题,一定记得来找我。”
微顿,她又随和地换成:“来找学姐。”
于是倪歌笑了:“谢谢学姐。”
这个上午过得风平浪静。
中午吃饭,倪歌又遇见她。
“我来跟你坐一起。”陶若尔端着餐盘,落座到倪歌身边,不遗余力地卖安利,“公司的小春卷很好吃,你明天一定要试一试。”
倪歌笑了:“我会的。”
“不用等明天,工作还好吗?”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小春卷分一半给她,一边对同校小学妹表达人文关怀,“有没有遇到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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