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他不会。
容屿话音落下,半晌没得到回复。
若有所觉,他抬起头,微微眯眼。
光柱透过高高的窗户落入会堂,在空气中映出飞扬的尘埃。
逆着光,眼前的姑娘脑袋上突然生出一对小小的羊角,角下长着一对下垂的小耳朵,无辜地甩来甩去。
容屿大佬突然就萎了,黑着脸拍身边的宋又川:“起来,往里面挪位置。”
“干什么?”宋又川正低着头偷偷做作业,一边吐槽一边起身,“一直动来动去,你多动症?”
“哪儿那么多屁话。”
眼见这排硬生生空出一个位置,倪歌连忙小声道谢:“谢谢你。”
容屿:“哼。”
她坐下来,讲座正讲到自主招生的重要性,和学科划分。
这部分倪歌早前略有耳闻,可以适当跳过。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旁边的人一直在用目光扫射自己。
倪歌:“……”
她转过去:“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大佬冷着脸,“刚刚,她骂你了?”
“谁……”倪歌微怔,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是指自己班主任,“没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容屿好像松了一口气。
然而紧接着,他又冷着脸问:“那你黑眼圈哪儿来的?”
倪歌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为什么班主任批评我,我就会有黑眼圈?”
容屿转过去,低哼:“你当我没问。”
“……”
好吧。
倪歌不跟他计较,容屿从小就这样,心里想的和嘴里说出来的,完全是两套。
他需要一个翻译机。
于是她毫不介意地掏出手机,开始背单词。
阳光光束从侧面打过来,她的胸腔微微起伏,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鼻尖浸出微小的汗珠。
容屿突然拍拍宋又川:“带其他书没?给一本。”
“你要拿来看,还是要拿来撕着玩?”
“……”
“如果打算看,我就给你本杂志;如果打算撕着玩,我就给你本语文书。”
“……”容屿舔舔唇,“拿来看。”
于是宋又川给了他本杂志。
容屿拿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扇起来。
他用的是左手,宋又川也坐在他左边,一看这,顿时不乐意了:“我靠,你要不要这样?我们这边一排人呢,你用右手扇,我们几个好歹还能蹭着点儿风。”
容屿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老子乐意用哪只手,就用哪只手。”
怕倪歌察觉到端倪,他凶完基友,又板着脸转头去看她。
绵羊姑娘眼睫低垂,正埋着头玩单词软件,每摁对一个单词的中文释义,系统就会送一串金币。
从她右上角的数值来看……
容屿小心地凑近,然后飞快地收回目光。
她在游戏里,应该是个超级富婆。
唉。
他叹息。
可惜是个傻的。
“你看看这种作业,这种卷子,这种题。”宋又川狠戳手上的语文试卷,“我已经逃掉三节语文课了,还是逃不掉做扩句的命。”
“老孙可是说了,越接近高考他越担心我们几个的成绩,夜夜惊出一身冷汗。”绵羊姑娘的刘海被风带起,再软绵绵地落下,带起,再落下。
容屿突然觉得好玩,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屎吃多了就习惯了,高三相伴不孤单。”
下一秒,倪歌突然抬起头。
容屿立刻条件反射地收起扇风的手。
“……那么这个青年文学奖呢,从我个人的角度,我还是建议,有能力的同学都去参加一下。”台上的老师说,“它在国内高校之间的承认度非常高,你得个国一,国内大学自主招生的初试肯定都稳了。”
青年文学奖……
倪歌眨眨眼。
就是孙老师撺掇她去参加的比赛。
其实未必是老孙看重她什么,只是因为……
“虽然啊,这个比赛的入围率呢,是众所周知的低。”台上老师继续,“但是这不妨碍你们参赛啊,每年能进决赛的人本来就只有0.4%,99.6%都进不了呢,就算你失败了,你仍然是大多数。”
——只是因为,他觉得,多一个基数不嫌多。
会堂里响起学生们轻松的笑声。
倪歌想起自己背包里那一沓报名表,微微眯起眼,颇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那个。”容屿突然发声。
“……?”
她不解地转过去。
“如果……”他拖着尾音长长地顿了一下,像是思虑许久,才痛下决心,“自习室里,总是有人吵到你午休。”
他有些不自然地,闷声说:“你可以到楼上来,用我的桌子。”
——
台上老师的声音仿佛骤然远离,一下子变小了。
倪歌睁着小羊的眼睛,望着他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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