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玥收回目光,“你知道就好,你们跟着我,那就不仅仅是代表着你们自己,而是代表了我,代表了镇南王府,你们犯了错没人会问你们是谁,而会问你们是谁的丫鬟,哪个府里出来的。”
春杏也拿着袄裙过来,跟着夏荷一起垂头听训。
说罢,顾卿玥让两人一起伺候梳妆,她倒不是真的要挑她们的错处,只是经历过了那些失言的祸事,她是万万不敢再放纵她们。
衣服上绣的是凌霄花,昨日李嬷嬷拿来时顾卿玥还没注意到,今日仔细一看才发现,赵氏的体贴入微让她不由地勾了唇角,眼角也跃上笑意,刚才教训人的凌厉也减淡几分。
李嬷嬷掀帘子进来,“郡主,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春杏将她腰上有些凌乱的地方抚平,接过夏荷手里的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顾卿玥披上,又把桌上放着的手炉塞到她手上,忙道:“郡主怕冷,手炉可别忘了。”
顾卿玥一手拿着手炉,一手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含笑点头。
雪虽然停了,但是外头的地上、屋檐早已堆积了厚厚一层,马车行驶起来十分缓慢,车夫走走停停走了好一会才入宫。
她好奇地撩起窗帘朝外头看一眼,旁边隔着一段距离也有一辆车并行着,她又粗略地环顾了一下南门附近的景致,心里感慨万分。
赏梅宴在京城御花园的梅林附近,请来的贵女众多,一个个都是罗裙锦缎盛装出席,顾卿玥下了马车,身边便有不断的女眷相携谈笑而过,不少面孔都很眼熟。
“郡主,您总算来了!”年轻的女声从前头传来。
有个粉袄的婢女绕过面前的石子路过来给她请安,顾卿玥一眼就认出她是林悠悠的贴身丫鬟桃枝。
“你怎么过来了,你家小姐呢?”
桃枝行完礼后,指了指蜿蜒的石子路道:“小姐在前头的亭子里和蒋二少下棋呢,让奴婢来喊你过去‘救场’。”
顾卿玥听到她的用词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领我去吧。”
林悠悠也是学过下棋的,只不过她总是静不下心好好研究,所以也只懂一些皮毛。只是,这蒋二少……
顾卿玥不安地咬唇,难道是蒋平的弟弟蒋曦?蒋平虽是永乐侯府的嫡长子,但他幼年便身体不好,找了道士来算卦,说要养在远亲那才能缓解天生的身体缠绵,永乐侯深信不疑,在蒋平出生三个月后就将他送到了在扬州养老的母亲那里,此刻也并未回京。
可若是有蒋曦这么一层关系在,难保以后林悠悠与蒋平不会遇上。
沉思着有没有什么法子避开,顾卿玥已经随着桃枝走到了八角亭边,亭子外边临水,此时早已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沅沅你可来了!”林悠悠抬头眼睛一亮,从石凳上起来朝外走两步拉她进来。
顾卿玥双手捧着手炉任由她拉着,含笑走到石桌便看了眼桌上的棋盘。
“沅沅,救人如救火,我真的下不来了,你帮我嘛!”林悠悠抓着顾卿玥的手撒娇。
蒋曦不依不饶地制止,“这可不行,哪有下一半让别人继续的道理啊!”
林悠悠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你也可以给你个机会找外援。”然后不由分说地把顾卿玥按到了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又接过小姑娘手上的手炉,“我帮你拿着。”
蒋曦被林悠悠耍赖皮的行为气个半死,脸色越发黑起来。
顾卿玥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得意洋洋的林悠悠,又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蒋曦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蒋曦沉着脸不说话,只专心手下的棋子,顾卿玥的棋艺比林悠悠不知高上几倍,落子间便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趁着顾卿玥思考时抬头瞥她一眼,这姑娘到底是?
顾卿玥以前的弈棋师父是在江南十分有名的弈棋大师,相传他曾经挑战过各地千局不输,后来他老了便在江南养老,她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拜了他为师。
于是在顾卿玥的力挽狂澜之下,林悠悠所执的白子倒是稍占上风。
“呦,这是在做什么呢?”石子路上又传来语调轻快的男声。
林悠悠刚好站在入亭的方向,将顾卿玥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蒋曦看到来人如释重负,也起身去拉他,“师兄,你可算来了,你得帮我报仇!”说着,把来人往亭子里拉了几步。
身穿宝蓝暗纹长袍的男子露出了全貌,他脸上带着温润有礼的笑,手中的折扇合拢抓在手上。
陶逸轩。
他与顾卿玥一站一坐,视线却触碰在一起。
陶逸轩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后来他本想将帕子还给她,可那日虽然问了顾卿玥的姓名,但她还没说个明白就离开了,他也没能听清楚,就一直搁置了。
舒雨斋那日,她穿着鲜艳夺目,今日一袭淡蓝衣裙清新脱俗,好像不管是什么颜色她都能驾驭的很好一般。
陶逸轩先回过神,轻咳两声,“你方才说什么报仇?”
蒋曦是个粗神经,也没注意到刚才两人的异常,指了指棋盘跟陶逸轩诉苦。
陶逸轩也笑,这蒋曦平时看起来还挺靠谱,一旦遇上了林悠悠,就和两个三岁小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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